知珞看著那兩個字,念道:“江雪。”
不似彆人還要讚歎一番手中劍名,她麵無表情地記下名字,就將劍送回劍鞘。
“還有多久?”
燕風遙低頭,用槍尖挑來一顆膝蓋高的草,看向草下的紫色兩瓣花,這種小花似乎遍布虛浪秘境,多隱藏在肥沃奇異的綠草下,導致肉眼幾乎看不見紫色,他不知道那是什麼花,但在樹上能將紫花看得一清二楚,他觀察過,此花約莫一刻鐘枯萎一次,一刻鐘生長一次。
他內心估算一陣。
“大約還剩半個時辰。”
“好久。”知珞原地抱膝坐下,安靜地凝視遠方,眼睛沒有焦距,顯然是發呆。
“……”
燕風遙也掀開衣擺席地而坐,盤腿,黑色衣擺散開。
兩人氣氛沉默,齊齊坐地。
朦朦朧朧的尖叫聲又響起,四麵八方皆有弟子隱約的吵鬨聲、歡呼聲、瘋狂的笑或哭。
燕風遙不禁瞥一眼旁邊的知珞,她眸映輝光,卻神遊天外。
收回視線,燕風遙沉默地看一會兒遠景,須臾,他斂下長睫,閉目,按照魔界讀到的方法試圖感應靈氣。
果不其然,雖然他那短淺的修為被廢,修煉經脈也被割斷,但他身體內還殘留著一些靈氣,蘊藏進肉骨,沒什麼大用,也就是讓他傷口恢複更快。
更彆說,他修煉的經脈似乎被傀儡線修複如初。
少年手心按在手臂,神色複雜,他的骨頭裡正埋著一根一根金色的線,即使知珞很少用,也無法改變它對他的禁錮。
同樣,更無法改變它對他身體修複的好處。
在少年又閉上眼感受經脈隨著心臟跳動而產生的輕微震感時,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睜開眼。
知珞沒有轉頭,依舊望著遠處,手指又指了指睡樹上時壓住的左邊丫髻:“頭發亂了。”
“…”
燕風遙拿出梳子。
發帶被拆又被重新綁上,知珞:“你還會梳其他的樣式嗎?”
“馬尾。”
“還有呢?”
“沒有了。”
“記得學。”
“……是。”
待發帶垂下,上空驟然生出一陣敲鐘聲,悠遠肅穆,傳遍整片秘境。
——“時辰已到,所得所失皆是你幸。劍門新弟子三人,其餘眾人進入陣門大選。”
這無孔不入的聲音仿佛將整個人包圍,清晰分明。
知珞眼前一花,坐的草地眨眼間變成冷硬石質。
此處是一方圓幾裡的石地,地麵被雕刻出蘊含道法的圖案,線條微凹,在圓形石麵邊緣,飄蕩著白絮浮雲,整片石台與雲齊平。
在前方有石梯,其上的平滑台麵布有幾把古樹雕刻的座椅,劍門幾個長老與仙尊們正坐在椅中,鶴骨鬆姿,飄然若仙。
除外還有一人,正是知珞在虛浪秘境內遇見的和她被動切磋過一次的弟子,他大震,忙不迭抱著劍露出欣喜若狂的笑。
“……我…我入選了……”
燕風遙:“…”
燕風遙神色自若地鬆開搭在知珞丫髻上的手,再將木梳揣回懷中。
知珞站起,仰頭望向仙尊們。
劍門長老之一,段朝輕露出笑意:“從此以後你們就是十二月宗的劍門弟子,能在雲梯試煉後得到三位劍修,是我門之幸。”
以往雲梯試煉,可是十幾年都沒有一個。
另一長老道:“接下來會測各位的靈根,不必擔憂,能在虛浪秘境內拿到靈器,就沒有無修煉資質的人。”
就是分平庸與不凡罷了。
一位年輕的劍門弟子乘鶴而來,朝諸位仙尊作了一揖,再朝三人抱拳,將五顆不同顏色的石頭先交於那笑得燦爛無比的人。
那人手握五石,微光漸起,有四顆石頭顏色更淺,周圍一小塊的靈氣圍繞五石緩慢旋轉。
劍門弟子高聲道:“普通四靈根。”
靈根越少越好,越純越佳。
靈根多意味著靈氣流動的通道更多,也就愈發稀薄,然而隻有一個通道是有用的,人人皆是如此。
修士不可能修煉一個以上的靈根,因為人的肉骨血渾然一體,應當共同修煉一種才是協調之法。畢竟人不是儀器天秤,無法精確丈量每條靈根的靈氣來相互製衡,於是修煉兩種靈根及以上就會在某一刻造成陰陽失調,形成無法挽回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