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珞才踏入客棧大廳,就見塗蕊七柳眉微凝,徑直走來:“有緊急任務,因為我們剛好在寧安縣,宗主就將任務交給了我們。”
緊隨其後的翊靈柯牙根發酸:“……要命。怎麼最近妖魔任務越來越多了。”
燕風遙入門,從他的眉眼內已然看不出任何強烈情緒。
他們來到塗蕊七的房間,塗蕊七在空中用指尖畫出一道符文,金色流線顯現,幾行字浮出。
翊靈柯:“都沒有任務卷軸……看來是真緊急……”
塗蕊七一字一句地讀:“追仙殿天珠指示,寧安縣出現魔界之人,能易容披皮混入人群,意圖攻破縣外護城陣法……”
宗主也不可能將強大妖魔任務丟給他們,此魔界之人在凡人聚集地流竄多日,靠的不是實力,而是易容披皮,所以隻需要萬事小心,多加提防。
塗蕊七:“那我們兵分幾路,去探查一番最近有沒有什麼怪事。最後在客棧集合。”
他們分開,原本燕風遙是跟在知珞身後,知珞總覺得他比往常還要沉默,並且表麵與平時無異,靠近了才知道他周身氣息有些不穩。
知珞:“你餓了?”
燕風遙頓了頓:“沒有。”
“你氣息不穩。”
“……”
他似乎在想如何解釋,知珞已經擺擺手:“我們分頭行動。”
狀態不好的仆人可能會成為拖累的利刃。
……
寧安縣挺大,宋至淮一個人走在街上,所到之處群人避讓。
在他前方的眾人連忙躲開,他路過時那些人忙不迭轉頭,無法直視,直到宋至淮走過,他們才悄悄看他的背影。
“……是仙人吧?”
“應當是的,不愧是仙人。不可靠近……”
“我覺得我上次去見官老爺都沒有這麼害怕……”
“總感覺他隨時要拔劍。”
一人語含害怕:“我們還是彆說了,快走吧。”
“快走快走。”
一個推著沒賣完的生菜車的男人一瞧見那迎麵而來的冷冷少年,立刻被他渾身的淩厲氣質嚇得車頭極速拐彎,發出吱嘎吱嘎的輪子聲,幾片菜葉掉落在地。
宋至淮一邊走一邊想著任務,菜葉落地,將他的神思拉回來,觀察身側空曠地與不敢看他的民眾。
他看不見那些人的神色,那些民眾也裝作在乾自己事情的忙碌模樣。
……多麼純樸謙讓的縣民,想必定是看出他有任務在身,所以都急忙讓開一條道路,讓他走得愈發順暢。
思及此,宋至淮的眼神柔和不少。
雖然,他問不出一件怪事,但也不虛此行。
*
翊靈柯頭昏眼花。
她看了一圈寧安縣外圍的陣法,動用靈力,將陣法提出。
在陣修眼中,那些陣法不僅僅是一個圖案,還有蘊含著的無數定律算數。
不同範圍的陣法所需要的靈力閾值、陣法被觸發的條件設置不能有漏洞、被觸發後根據觸發條件的不同,陣修要設置出不同階段的效果……
甚至那些範圍都不可以隨手一弄,而是必須要提前算好占地大小與形狀,很多都是由各種固定形狀堆砌形成。
鱉臑、陽馬……
芻童、芻甍……
少女靜靜看著地上符文圖案,腦中有陣法提高靈台承受能力,一瞬間算幾百次不在話下。
等解出最後一步,她突然扶著一旁的樹乾嘔幾聲。
“嘔——”
一路過的小童露出驚訝的眼神,翊靈柯擺擺手:
“沒事,就是最近算多了有點犯惡心……嘔——”
同樣在學堂的小童頓時感同身受,歎息一聲,進入縣門。
陣法潛入地下,消失不見。
“呃……”翊靈柯從儲物袋內拿出水囊喝水。
陣法確實有點薄弱……不過還能撐住。她能檢查卻不能維修,修為不夠,反正大堂也在發布任務,應該沒事。
*
在不遠處,有一棟高高房屋燈火通明,各色燈籠掛在門口,人聲鼎沸,一聲接過一聲的高昂熱情。
知珞見一人鬼鬼祟祟,就一直跟著他,看他與另一個人悄悄交換了什麼信息,再走向三品軒。
三品軒外,一衣衫單薄的女人倚靠在門前,紅唇似頂上燈,見客人進來就討好幾句,見有人猶豫不決就立刻柔聲細語地搭話,讓那人下定決心,笑嗬嗬地走進去。
知珞站在昏暗處觀察半晌,那鬼鬼祟祟的人左右張望片刻,卻偷偷跑向三品軒的後院。
……
“快、快一點!”
“是你太重了!”
三品軒後院,兩個男人在小聲爭論,然後一個人蹲下,一個人踩著對方的背,想要爬入三樓那個亮起的窗戶。
知珞立在原地,看他們兩個蠢笨的身影。
應該不是魔界的人吧。
她想了想。
魔界的人沒這麼蠢。
“春玲那個賤人,清高個什麼勁!”那人喘著粗氣,一邊艱難攀爬一邊罵罵咧咧,“成了花魁還不是小爺捧出來的!還跟我甩臉子,呸!一個被人睡的玩意兒,還真以為是什麼高貴貨色!今晚上就讓我教訓教訓你!”
後院護衛被買通,此刻寂靜無聲,竟無人阻止。
吱呀——
三樓的窗戶忽然被打開,一美豔的女人似乎想要透透氣,卻正好被男人抓住時機,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春玲大驚失色,她一層現在隻有她一個人在,哪怕是大呼救命也不一定能及時喊人過來。
“春玲你躲什麼!”
男人的力氣很大,她驚慌失措間馬上就要被他鑽進屋子,餘光看見後院有一個人立在原地,還未看清是什麼人,春玲就大喊:“救救我!”
知珞翻出剩下的桂花糕,春玲出聲時,她還在低頭一口一口地啃。
底下還有一個藍衣男人,聞言才驚覺後院居然還有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個稚嫩少女。
春玲也看清了她的模樣,心下一涼。
藍衣男人獰笑出聲:“是養在後院的雛兒?正好,我花這麼大的價錢,兩個才夠!”
藍衣男人向她衝過來。
知珞抬頭:“?”
他確實是朝她衝過來的。
修士不能“隨意”殺凡人。
但是可以殺不懷好意的人。
於是江雪出鞘,她僅僅是隨意一揮,麵前的男人就僵立住,脖頸出現一道血痕,表情停留在令人作嘔的笑容上,腦袋順著截麵滑落,無頭的身體也軟塌塌跌落。
知珞原本習慣於割喉嚨而已,誰知修仙修得力氣掌握不好,把腦袋全部都割下了。
她再一揮,刀風吹去。
攀爬在窗台的男人瞬間分成兩半,無頭身從高處摔落,砸得四肢扭曲,而他的頭卻因為快要爬進女人的房間,滾落進房間。
春玲唇色發白,驚疑未定。
知珞仰頭遙遙望著她,忽然翻身跳進她屋。
少女直接問道:“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什、什麼?”
知珞重複:“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她恐怕是什麼宗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