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笑了幾聲:“少爺才是。來,喝酒。”
他們倆都沒發現屏風這頭有不速之客。
燕風遙再轉頭望向旁若無人吃糕點的知珞。
“………”
知珞用眼神催促他快點。
他頓了頓,也平靜地開始探查。
另一邊,兩人的**曖昧的言語逐漸露骨,這一邊,少年少女的神色始終如一。
因為春玲說過錢財性命都交給她,知珞就毫不猶豫地把她的糕點吃完了,結果還是有點餓,她左右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食物。
忽然,春玲與男子起身,她被攬著腰,摸著臉,走過屏風,準備入床幕。
卻赫然與剛剛救過她的少女對上目光,角落裡還有一身黑色勁裝的少年,巋然不動地背對著他們,似乎在檢查什麼東西,春玲隻看得見他高高的馬尾垂下,腰間一條銀帶勾勒出勁窄腰線,從背影都能看出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男子大驚,酒都醒了一半,凝神卻發現是一個長相姣好、實在可愛的少女,頓時笑出了聲,說:“春玲,這莫非是你們送給——”
聲音戛然而止,春玲還沒來得及阻止他的話,男人就癱軟地倒地。
春玲抬頭,隻看見那少年不知何時微微側身,燭光映在他的側臉,黑眸如星,無比幽深。
仿佛在看一具屍體,一塊肉。
春玲渾身僵硬。
他收回彈出石子將男人打暈的手,神情淡淡地背過身繼續用靈力探查,他在這裡的確發現了一些魔氣,隻是想要將它完全消除,還需要些時間。
沒有理會地上的男人,知珞徑直走向她,問:“有沒有奇怪的人找你?”
原著也沒寫那魔修怎麼找她的,萬一就是這次的魔修呢?
春玲搖頭:“沒有,隻有這一個男人。”
“好吧。”
空氣寂靜無聲,春玲忍不住小心翼翼道:“要不恩人坐下休息休息?”
這一聲“恩人”叫得比方才的“少爺”柔多了,也真誠多了,引得燕風遙瞥過去一眼,他掃過春玲,如銳利的刀鋒刮向她。
端詳片刻,沒發現她有異心,也沒發現她是魔修偽裝,於是他收回視線。
春玲不敢與他對望,低著頭卻仍舊嚇出一身冷汗。
這少年,跟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完全是判若兩人。如果說第一次闖進來的那個是普通的修士,那現在這個恐怕就是什麼冷漠的劊子手,跟心思陰暗的走狗一樣。
知珞坐到屏風另一頭的椅子上。
春玲給她布菜,沒了少年的陰沉警惕,她看著知珞,心神逐漸放鬆。
她甚至感到一絲高興,因為今晚的那個少爺十分殘暴。
須臾,燕風遙走至桌前,“魔氣消除了。我們還要找他嗎?”
“不知道,等塗師姐來了再說。”知珞吃了一口,春玲適時布菜。
少年低眸看著,微皺眉頭,似乎略有焦躁,又強行壓製住。
春玲似有所感,挑菜的手愈發小心。
“你坐啊。”知珞沒發現什麼,看他一眼。
燕風遙沉默地坐在她另一邊,一隻手擱在桌上,又不看她們,拉直唇線平添幾分陰翳。
圓桌太大,春玲幫她挑遠處的菜時是站起來挑的,實在麻煩,於是知珞就看向燕風遙:“我要吃白菜。”
“……”燕風遙停頓片刻,掃一眼桌麵,隨手拿起一旁乾淨的箸。
春玲謹慎地瞥他一眼,見他被恩人使喚後反而心情好了許久,她也緩緩鬆了口氣。
翊靈柯三人到來時,就看見一大圓桌上,知珞坐中間,一邊一個幫她夾菜的人。
右邊成熟的女人長得美豔至極。
左邊的少年黑衣束發、原本是戾氣橫生的長相,低眸時卻生出莫名的順意。
翊靈柯大呼:“世風日下!好爽!”
知珞停下吃飯,塗蕊七聽完她的講述,就說:“那我們再去找兩個時辰,找不到就交給明日到寧安縣的同門就好。”
她頓了頓,“那我先幫春玲姑娘處理完這個人的事吧。”
塗蕊七指的是地上昏迷的男人。
春玲站起,微微低垂頭顱,應了一聲道謝。
其餘四人翻出三品軒。
但塗蕊七出來後卻道:“那春玲姑娘想要跟著我們走。”
翊靈柯:“可是我們不能帶凡人回宗門。”
知珞想到原著。
劍尊倒是有特權。
她還沒有說話,塗蕊七就沉吟片刻,直言道:“按照知師妹所說,她可能入了魔修的眼。也許我可以將她送去其他宗門,有一些師風良好的宗門近來也在收徒。”
“也好,”宋至淮仔細聆聽,終於找到插話點,“雖然四大宗門已經不收徒,但是她在其他宗門也可以過得很好。”
幾下敲定,塗蕊七在搜尋魔修時,卻忽然閃過春玲的話。
女人先說想跟著知珞,後又猶豫片刻,放棄了。
“他好像喜歡知姑娘……可是又真的把她當主人一樣,就算產生逾矩的占有欲,也壓得很深,畢竟是以知姑娘的意願為先……”女人柔柔笑道,“抱歉……就是他把自己栓得太狠了,我還是不要靠近為好。”
回憶完,塗蕊七瞥向師妹師弟,笑了笑。
……
知珞在尋找途中又看了遍原著那段情節。
那魔修迷惑了春玲,殺了宗主,擾亂十二月宗,那個節骨眼上,正是燕風遙遭受釘骨刑,被關在黑懸海的時候,結果所有人都說那魔修是為了解救魔種而來,宗主死亡的罪一部分被怪在燕風遙的頭上,但也沒對在黑懸海的少年怎麼樣,就是多了一些罵名。
少年在黑懸海深處奄奄一息,魔界之人趁虛而入,勸他回到魔界。
那時候少年無法拒絕。
他要活。
要好好的活。
不惜一切。
嗯……
知珞再看了看。
行吧,沒遺漏什麼,不是他回到魔界的決定性因素,也透露不了他回魔界之後的地點,的確跟任務沒什麼關係。
……
讀完原著情節,知珞他們再找了一個時辰。
終於在荒郊野嶺找到躲避療傷的魔修。
燕風遙的確對魔氣十分敏銳,其餘三人沒發現什麼不對,隻以為他異常謹慎細心。
魔修是一個瘦弱男人,他麵容扭曲一陣,忽然設陣,四周起了白霧。
知珞警惕周圍,忽聽見長槍沒入血肉的悶悶聲音,白霧立刻散去,那些魔氣也跟著主人的死亡消散。
燕風遙神情淡然地將長槍抽出,“知珞”驚愕地看著他,似乎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判斷出錯。
明明以他對少女的態度,最容易得手才是,爭取一點點時間都行,誰曾想少年瞬息間便殘忍殺害了他。
血液噴湧,“知珞”倒地,變回那個瘦小的男人,喉間還在不斷一股一股地溢出鮮血。
翊靈柯看看燕風遙,再看看知珞,嘀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知珞沒什麼想法,隻以為他是遵循自己的分辨辦法來的。
燕風遙看著魔修,內心不似表麵淡然,翻滾著濃稠殺意,他眉眼狀似平靜地一一壓下去,耳邊聽到翊靈柯的話,勾了勾唇。
哪裡一樣?
她是不知真假都能下手,而他則真真切切知道這是假的,才會殺掉。
不知為何,他分辨出知珞的真假很快,幾乎是一瞬間。
燕風遙看向知珞。
她盯著屍體,看翊靈柯摸索魔修帶的東西,眼睛澄明,麵容透露出無害可愛,卻對生死毫無敬畏。
是獨一無二的性格神情,至少在魔界與修仙界如此少見。
可能就是因為沒有人能模仿得了她。
燕風遙想到。
而企圖模仿的人隻會激起他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