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想了下,乾脆認真道:“不用謝。”

果然,那人得到了回應,立刻隻嗚嗚咽咽起來,重複崇拜的話語,很快就哭不出來了。

離玉正驚訝於村長所說的燕風遙。

短短一日而已,他就能夠掌握住村莊嗎?

不隻是安撫,還有掌握。

按照村長的描述,燕風遙起初是用話術安撫,不能起長時間的作用,但他幾乎是問題一出來就巧妙地處理好,讓所有人都滿意,但不是老好人做法,是威恩並施,很快就獲得了絕對話語權——有些事情,不隻是實力強大就能勝任的。

一路下來,竟然不止是穩住了局麵那麼簡單,還安排得有條不紊,一堆雜事都能迅速掌握情況,並且激得村民做自己的事做得更賣力。

村長老了,本就力不從心,村長的接班人還沒來得及回村子,一個月前就外出,去帶家人看病,這一個月村長也是強撐著身體去管。

以為這仙人隻是來讓村民安心的,誰知居然有這等能耐和耐心,一問,他也笑著說是另一個仙人讓他這麼做,自然就要做得最好。

少年談話間也會把隱藏的含義暗示加進去,似乎是不經意一提,很快略過,卻明顯增加了村民他們對知珞與離玉的感激之情。

“對了神女,那個暴露我們村莊礦脈的人正在示眾斬首,仙人,神女,請跟我來。”

這裡的村規法紀離玉不懂,她本就不擅長這類東西,隻擔起守護的責任,其餘的都是村民自己自力更生。

背叛村莊,為村莊帶來滅頂之災的人,自然是死罪。

知珞也跟著去了。

簡陋的木台上,一人被綁著跪在台上,苦苦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應該為了一點錢出賣村子!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人群中有一老年女人垂淚,身體不好,被旁人扶著。

“時辰到了——斬首!”

離玉移開視線,不忍再看。

這個人是她曾經救回來的嬰兒之一,她說不清什麼感受。

村子裡的斬首沒那些官家講究,隨便拉一個力氣大的人上來砍首就行。

知珞正看著,身邊驀地多了一人。

“你受傷了。”

知珞側頭,看向燕風遙:“嗯。”

燕風遙微微斂目一瞬,說道:“我聽你的話,一直守在村子裡,沒有妖魔魔修潛入。”

“嗯。”

“……傷口,是那離玉為你包紮的嗎?”

燕風遙說完就一怔。

他當然能看出是彆人為她包紮的,隻能是離玉了,卻不知自己為什麼脫口而出那句廢話。

知珞也覺得是廢話:“對啊,我自己包紮又不行。”

頭顱滾落的聲音,歡呼聲與呼喊聲一起迸發。

那人群中的老人悲痛大哭,不住地說:“死的好,死的好啊!我教過你什麼,你難道都忘了嗎!你忘了是誰把你救回來的,是神女啊!忘恩負義,本就讓你去問神女,你卻因為錢而略過神女,置村子於不顧,死的好啊!死的好啊!”

她一說完就掩麵而泣,嚎啕聲不絕於耳。

知珞看了一眼,離玉走過去,似乎在安慰。

“那老人會交給她的親生孩子照看,而且昨夜的房屋損壞已經賠給了村長,因為那是沒有主人的房子,就充當村子裡的費用了。”燕風遙說道。

才不到一天,他就摸清楚了很多細節狀況。

知珞噢了一聲。

她把魔修的儲物袋交給燕風遙:“看看有什麼好用的,分出來。”

“好,”他應了一聲,又說道,“……傷口最好塗藥。”

知珞:“那你來塗。”

人沒有再看,進入燕風遙的屋子。

知珞坐在床沿,後知後覺地感到疲憊,乾脆脫了鞋,縮進被窩裡,側躺著,隻把受傷的手伸出來。

燕風遙看了眼傷,坐在床邊,將她的手放置大腿上,自己取藥膏。

“那魔修死了嗎?”他似乎是不經意地問道。

“死了。”她把一群妖魔的事說了出來。

燕風遙與離玉知珞二人不同,他稍微一想就覺得此事有蹊蹺,不過現在還是眼前的事更為重要。

少年沒有再想,垂首仔細塗上藥膏,指腹在她手上輕輕摩挲。

安靜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淌。

半晌,知珞半闔著眼昏昏欲睡時,燕風遙突然道:“我聽你的話,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村莊。”

知珞看向他。

少年的臉在微低時,漂亮得不可思議,唇色淡淡,瞳如黑漆,他麵色似乎沒什麼情緒。

有了今天離玉的前提,知珞這次倒是好好看了眼燕風遙的表情。

他雖然不露聲色,但微抿的唇與眉梢還是泄露了一點。

知珞:“你和離玉一樣。”

燕風遙:“……什麼?”

他低頭望向她。

知珞伸出另一隻手,按了下他的眉梢,示意:“她說她因為我為她受了傷,擔心我,你也是。”

“……”少年沒有動,依舊垂著首,任由她探究似的摸了摸顯示情緒的眉。

黑眸定定凝視,他唇角倏地帶笑:“不,她是因為你為她受了傷擔心,我是因為你受傷擔心,不一樣。”

知珞收回手,“因為你是我仆人。”

“…也許,”他回答,繼續小心翼翼地塗抹,將她的手當做易碎品,“所以不一樣。”

他和離玉不一樣。

少年的心臟聲恢複,穩步跳動著,在她出去找魔修的時候不住跳動的青筋也停歇。

今日異常奇怪,分明以前也是分開過的,知珞實力也不差,可他總是會想她,擔憂又煩躁不已,為自己不能前往而心情鬱躁不安,隻能強迫自己完全投入村莊裡的事。

躁動、煩悶、焦躁不安,仿佛應激又必須聽話不能反應出來的獸類,必須收斂一切。

他隱藏得極好,好到村民以為他和善,好到知珞一到村莊,他就隻遠遠看著,指尖無知無覺陷進肉裡,硬是撐到最後極限才出現在她麵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在自顧自隱瞞什麼,在抗拒什麼,明明怎麼樣都是獨角戲,卻還是做了。

他甚至在今天想象了千百遍知珞死亡受傷的場景,特彆是昨日,她被類饕餮咬住胳膊的景象。

內心不是往常想象死亡的興奮,而是恐慌。

恐慌到大腦先一步構造出她死亡受傷的可能,一次一次加強內心的空洞,再次激起更大的恐慌,循環往複,狼狽地逃不脫。

那可能性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在加重不安躁動。

無法控製,想象無法停止,為什麼不能停止。

心臟混雜著恐慌與恐懼,急促地跳動著,長槍帶著害怕,在儲物袋裡不住地發出鳴顫,仿佛下一刻就要衝破束縛,自行出來。

藥膏的清香蔓延撲麵,燕風遙安靜地塗抹著。

知珞感覺到他的情緒在變化,她問:“不會死的傷也要擔憂嗎,反正都要好。”

燕風遙察覺到她話語中的疑問,他斟酌許久,才道:“對,因為會疼。”

知珞:“確實很疼。”

知珞翻身正躺,盯著床頂發呆。

她在原世界不入世,不通情,在這個世界才遇見一些好奇疑惑之事。

燕風遙描摹了一遍少女的神情,很輕易地覺察她的狀態

,語氣平常地說:“畢竟人都是貪婪的。能有銀的,就想要金的;能有食物,就想要好吃的食物;能有道侶,就想要一心一意的道侶。”

他一頓,見知珞看向他,才繼續平緩說道:“那離玉感激你,有‘你不會死’,自然就想要‘你不痛’。”

“原來如此,”知珞讚同,“很有道理,就跟那斬首的人一樣,如果說要把他粉身碎骨,他就會非常喜歡斬首了。”

“……”

感覺是反向的舉例了,是在說她自己的心態嗎?因為以前過的生死不定的日子,才覺得痛是不重要的東西。

並不是燕風遙想要探究她的過去,而是她透露的意思對於燕風遙來說太明顯,他的腦子不自覺就處理了這些信息,連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幾乎是轉瞬之間,燕風遙直接猜出了她的態度理由。

最後他說道:“……差不多。”

“那你也是了,”知珞理所當然地套句式,“有‘我不會死’,自然就想要‘我不痛’。”

燕風遙笑容停了一瞬,注視著她,隨後又恢複了很快最讓人感覺到好看舒服的笑意,仿佛剛剛的不明神色是錯覺。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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