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需要太急迫。
燕風遙獨自去醉人灣探查了一次,修為高的陣修皆很少見蹤影,醉人灣宗主才得知內應之事,還未采取什麼手段。
“再過些時日,我們再去也不遲。”他道。
知珞沒什麼看法。
一日練劍,周石瑾聽聞她要去醉人灣,便猜出她要做什麼事,抬手撫平知珞的衣襟,溫柔笑道:“我給你的劍法練好了嗎?”
“突破築基期了嗎?”
“書背了嗎?”
“能不走在路上就被人騙了嗎?”
“懂一些常情道理了嗎?”
“好了。”
“馬上。”
“背不下來。”
“應該不會。”
“不知道。”
知珞一板一眼地回答。
周石瑾目光深深,驀地微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我當年在你這個修煉階段,下個月就會突破築基期,到達融合期了。”
知珞淡然頷首:“我知道了。”
“………”周石瑾扯了扯嘴角,拍了拍她的頭,“你怎麼一副我是在跟你彙報的樣子啊。徒弟,我的好徒弟,世間再沒有像你這樣的人了。”
“那你接下來就去閉關,不用著急,反正我看那封印至少得等個半年才會再次劇烈動蕩。”周石瑾聳聳肩,她摩挲著下巴,忽然抱臂,仔細端詳著她徒弟。
“……說起來,我是不是不知道你的生辰?骨齡倒是知曉。”
知珞搖頭:“我也不知道。”
按照常規師徒路線,應當進入“師父溫柔自創生辰,將有意義的日子定為生辰日”環節。
周石瑾卻瞬間緩解壓力,甚至揚了揚袖,眉飛色舞:“想來也是,我斷不可能遺忘徒弟的生辰。”
知珞沉默良久。
她隻是突然想起來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但記憶朦朦朧朧,總隔著一層紗,她有些費勁地回憶。
到底忘記了什麼呢……
周石瑾卻誤會了徒弟的沉默,安靜片刻,柔柔一笑,道:“不如將我們成為師徒的那一天定為生辰?緣分既起,就有痕跡。”
知珞回神:“不要。”
“……嗬,我就知道。”
周石瑾將她打發走,隻囑咐她最近就必須閉關,等過了築基期再去醉人灣,免得過去送人頭,小命不保。
知珞在周石瑾走後還在沉思。
……到底忘了什麼?
她練完劍,盯著飄落的花瓣。
忘記了什麼呢……
坐在石桌邊吃剩下的桂花糕,知珞眉微皺。
到底忘記了什麼?該殺的人沒有殺完?該報的仇沒有報完?
翻開劍法書,看了一遍,關上時腦海又開始回蕩。
——有什麼忘記了?
那種隔層紗、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微妙感簡直能把人折磨瘋。
知珞覺得異常煩悶,她很少遇見這種情況。
一般忘記了的就是真的一點影子都找不到,也不會在意。
像這種隔靴搔癢的莫名感還是頭一次。
直到燕風遙聽聞知珞要閉關一段時間,就徑直前來——他也不知道該以什麼緣由,先說了幾句知珞閉關後他會持續觀察醉人灣,再將從人界買的一些吃食玩的小東西送給她。
“早日出關。”
燕風遙乾澀地說完,腦子裡的躁意分毫不少,甚至愈燒愈旺,混同著一股酸澀味倒灌進心臟,上下翻騰。
少年眉頭緊鎖,片刻之後卻鬆開來,表麵一派淡然,指骨略微彎曲,他習慣並且擅長隱藏情緒,麵上笑了笑,仿
佛很高興她即將閉關。
“——”
他想要笑著說一句話,微啟唇卻赫然發現已經沒什麼可以說的了。
方才一大段的話已經說儘了,按照常理,好像到了離開的時刻。
他迅速垂下眼簾一瞬,再抬起。
知珞正一臉探究地定定地凝視。
“………”
“………”
躁鬱的神經勉強壓下,燕風遙本應該一見麵就察覺出她的探究,可也許是“她要閉關”的消息太過突然,他一路趕來,表麵沉穩,內心已是慌不擇路——為什麼慌不擇路?他也不明白,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舉止與驟然炸起的神經。
他僅僅隻是憑借本能做事。
現在才稍微意識回籠,對上知珞探究的目光。
“……”
知珞看到燕風遙才覺得忘記的東西越來越清晰。
所以他一來就盯著他看,燕風遙話多得不行,不緊不慢的語調,麵麵俱到,非要將一切需要注意的事說儘一樣。
東西也給得多,一個一個塞進她的儲物袋。
整個人就是,很忙的樣子。
知珞置若罔聞,她忘記的東西剛有些苗頭,不想放過。
等燕風遙安靜下來回望她時,知珞腦海裡才閃過那條線,猛然回憶起幾個月前的事。
——“你生辰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