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唇角更是結冰一般凝固,他半晌才啟唇說道:“……朋友?”
“對,朋友。”
“上次來找你的宋至淮嗎。”
他的聲音淡淡,聽不出任何波動。
“是,還有……”她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似乎以前我就對你說過,”望華君胸腔莫名帶有一股沒有由頭的憤怒,可偏偏無處發泄,也不知道如何發泄,他隻說道,“不要做超過自己能力的事。你們太膽大妄為了。”
少女垂首沒有多言,重複道:“請師父相助。”
“醉人灣出事,十二月宗所有的仙尊都需要待命,不可隨意行事。”
望華君語氣生硬。
可是他可以,作為劍尊就是有特殊的權力,他可以去救他們,不過是一擊的事情。
救了他們再去醉人灣也不遲,隻是那群宗門年老的仙尊生怕這些厲害修士出去有了意外被絆住腳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才讓眾多修士待命,畢竟封印一破,如果不及時遏製住,讓魔修們打開了魔界通道,到時候不僅是生靈塗炭……他們自己的小命也不保。
隻要她再說一句。
隻要她再說一句,或者說一句軟話。
他就會答應。
望華君因情緒波動,脫口而出的惡言無法收回,他不會去自己打自己的臉,注視著塗蕊七,等待她再次開口。
冗長的沉默。
時間不等人,塗蕊七隻感到遺憾與釋然,還有更加的急迫。
這才是劍尊。
不是她幻想中的人。
塗蕊七:“我知曉了……那麼師父,我先退下了。”
望華君驚愕住,見她轉身離去,下意識前進了一小步,立時回過神停下。
少女的背影決絕,很快便消失在儘頭。
“……”
溪水聲潺潺,望華君的劍在洞內暴躁的振鳴。
他望向她離開的地方。
心頭莫名湧出一股輕微的澀意。
無事,她的命燈還在這裡,隻要她出了事,他自然有辦法得知並及時趕去。
他本就不是什麼古道俠腸之人,背負著劍尊職責已經是最大的讓步,望華君從未想過宋至淮的命。
在他眼底,塗蕊七還是那個在宗門裡和所有人關係都尚可,卻沒有任何更加親近人的女孩子。
他甚至為之感到愉悅過。
即便宋至淮死了,他也不認為她會就此一蹶不振。
……罷了,總歸等她遇見危險,他也會去救。
()望華君強迫自己將心神放在醉人灣上。
他低頭看著紋路清晰的手掌。
……他的修為,停滯許久,現在竟因為劍靈與心境,產生了動搖。
*
追仙殿。
煙霧繚繞,座上有十幾位仙尊,皆是白發,道骨仙風,這是十二月宗修為最高的那些人,掌管著宗門各處,暗地裡在逐步吞食宗主的權柄。
“你是說,知珞他們在陶縣遇見魔修,被困住了?”
令之歡回過身,寬長的衣袖灑落在階梯。
“是,懇請宗主派修士去相助。對方恐怕是金丹期的魔修,知師妹他們無法抵抗。”
令之歡正欲說話,一位白須白發的老人最先開口:“不是說過,我們十二月宗要為了接下來的危機儲備修士,修為高的修士稀少,本就沒有多餘的幫手,你們……”
他歎了口氣,似在恨鐵不成鋼:“為何在這個節點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塗蕊七恭敬低頭拱手,全程未抬眸直視,她知曉這群仙尊最喜歡被恭敬對待,自然不會違背:“我們是不知曉那裡有魔修才去的。隻以為宋師兄被困在秘境裡。”
令之歡方才被截斷話,麵容神色微頓,不論她心下如何想,麵上卻依舊是不露聲色。
等這群仙尊七嘴八舌點評完,她才慢悠悠開口:“知珞燕風遙等人本就是我們宗門最優秀的弟子,理應去搭救。”
“宗主可不要因一時心軟,而誤了大事,這樣全天下都不會原諒我們。”一仙尊嘲諷道。
舒凝從不喜歡參加這等麻煩事,並不在仙尊座內。
偶爾有一個良心未泯的仙尊出言說派一個人去救也並無不可,卻被另一個仙尊擋回去。
宗門內早已有了流派,那些所謂修為高的修士,大多都被這些仙尊拉攏了過去,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人出意外。
至少也要在萬眾矚目的醉人灣明鏡海裡大出風頭。
而令之歡座下的人,早就前往醉人灣待命。
她麵色微冷:“宗門是靠他們這些年輕修士,如果見死不救,宗門如何發展?”
“宗主不要太過誇大,我們自是對年輕修士有拳拳愛護之心,隻是要有輕重緩急,以大局為重。”
令之歡靈力在體內亂竄。
冠冕堂皇,他們根本不在乎宗門發展。
這群老不死的東西,一爬到這個位置就長袖善舞,弄派彆對抗爭搶資源,令之歡從前不擅長此類事情,忽視了這一點,長此以往,竟然被他們形成了風氣,宗門高層如此,修仙又動輒是百年千年,他們盤踞在宗門頭頂,讓宗門內部處處充滿隱形的矛盾。
但凡令之歡有點手段、有點修為,她定會一個一個砍下他們的頭顱示眾。
可惜,她沒有。
忽然,仙尊的聲音驟然安靜。
令之歡抬眸,殿中少女麵色堅毅,雙目明亮,並沒有忿忿不平,猛一掀衣擺,隨著漂亮的衣角下墜,她背部挺直,雙膝觸地,竟是跪下了。
“懇請眾仙尊,救他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