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珞眼底有在秘境裡形成的劍意雛形,一閃而過。
她憑空翻身,踢中他的槍柄,燕風遙後退幾步,穩住身形,長槍周圍蕩出透明的衝擊波浪,顯然,她用了靈力,如若是普通修士受她那一踢,早已內臟破裂。
……
*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宿醉之後,翊靈柯木著臉坐在桌邊。
宋至淮一字不落地重複:“知師妹和燕師弟在比試,似乎去了荒地,期間燕師弟的命燈偶爾不穩,知師妹好像也受了傷。”
宋至淮繼續說道:“知師妹的命燈閃了一次,燕師弟閃了四次。”
“受傷我知道,命燈不穩……這是打成什麼樣了。”翊靈柯嘀咕。
不過也正常,要不然畏手畏腳的,比試起來沒用,更何況知珞與燕風遙的修為已經到達了修仙界的上層,打起架來應當是地動山搖。
可偏偏沒什麼動靜,隻能說明兩人皆沒有以靈力對抗為主,反而是單純的武器身手。
也對,經常有人這樣練習身手的……
“……”
翊靈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道:“彆人重逢溫馨美滿,他們重逢也就停了一天,就開始互相撕咬,不愧是知珞。”
塗蕊七早就回了宗門,翊靈柯深受醉人灣宗主的看重,自然也忙碌得很,很快,幾人就各忙各的,等知珞回來。
第一天,翊靈柯忙裡偷閒,問:“打完了嗎?”
被她叮囑過關注一下二人動靜的弟子搖頭:“還沒有,師姐。”
弟子默然一瞬。
他去遠遠望了一眼,看都看不清兩人的出手,甚至連殘影都無法捕捉,隻能憑借細微的靈力波動判斷出兩個人都還活著。
燕風遙……不是十二月宗的長槍天才嗎?
他才入門,隻知道燕風遙名聲,不知曉知珞,這次才明晃晃感受到那劍修的神采。
即便在遠處,也能感受到的清淩淩的劍氣,和燕風遙暗沉鋒利的槍尖完全不同。
第二天。
翊靈柯問:“他們打完了嗎?”
塗蕊七傳音,含著笑:“並未,看來知師妹和燕師弟很是高興。”
翊靈柯抽了抽嘴角:“………”
高興是這樣高興的嗎。
塗蕊七:“知師妹隻是想要讓劍法進步,發現劍法不足之處,再去彌補。燕師弟應當是最為愉悅的。”
“………”翊靈柯不得不承認,“確實。”
就算命燈搖動,可他應該興奮得不得了了吧。
畢竟是等了那麼久的人。
第日。
宋至淮:“我路過了一次,看見知師妹將燕師弟
從空中踢下去,擊穿了一座荒山。”
翊靈柯舉起手掌:“等下等下,這打法怎麼這麼眼熟啊?”
塗蕊七笑道:“想必是在學以前在陶縣遇見過的魔修吧?知師妹挺好學,什麼都會使用一點。”
翊靈柯懷疑燕風遙快死了:“燕風遙不會死吧?”
宋至淮搖頭:“不會,他們有分寸。知師妹也受傷嚴重,鮮血浸染,不過他們似乎還在繼續,應該控製著死亡那條線。”
翊靈柯呼了口氣:“那就好,就怕兩個人都死了。”
她搞不懂劍修的浪漫,也搞不懂某些修士為何熱衷於浴血奮戰,血越多越興奮。
——他的確很興奮。
燕風遙陷在地表,周圍塌陷,麵前被他本人貫穿的山峰在滾落著山石,移了位。
他渾身狼狽,黑衣被鮮血染成暗色,長槍經過日日夜夜的打鬥,依然充滿戰意與喜悅。
少年喘著氣,等力氣恢複,內臟修複。
他們的對練沒有多少人知道,此地也荒無人煙,還樹立起結界,除去偶爾路過、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蠢貨,再沒有人。
當然,那幾個蠢貨的屍體已經被野獸撕咬吃儘。
知珞也落地,劍插進土壤,她單膝跪在地麵喘息,身上的衣物被染紅一片,傷口卻在迅速恢複,半晌,那些槍傷就恢複如常。
她與他隔著一座山,互不乾擾,誰也看不見對方,似乎是在短暫地休戰。
知珞自己的劍法尚且稚嫩,在秘境裡的確隻有“雲章”一個對手,再怎麼樣也是相同的敵人,難免會有遺漏的地方,師父進門,修行就是自己的事,世上沒有完美的劍法,她隻需要一直彌補漏洞。
燕風遙特彆聰明,他腦子好,武力也不錯,能夠出手毫不留情,也能夠使用槍法日日夜夜試圖攻破她的劍招。
知珞這幾日倒是有那麼一點收獲,想必燕風遙也是。
她喘著氣,即便恢複了力氣,也一下子躺在草地裡,衣物上的血沾染到小草上。
她在草地上蜷縮,貌似在閉目養神,又像是真的在睡覺。
細微的腳步聲,少年的衣擺撩著淺草,停在她身側。
知珞沒有抬頭,伸出手。
燕風遙一頓,先將她有血跡的手擦乾淨——她手上的應該是燕風遙的血。
再把儲物袋裡的一塊糕點放入她手心。
知珞拿過來,放進嘴裡咀嚼。
燕風遙隻能看見她側身蜷縮,腮幫子鼓了起來,那劍就立在她頭側。
他停了幾息,見她沒有起來的意思,便跟著坐到草地上。
兩種血腥味混雜,還有青草的泥土味,糕點的香氣。
一時間兩人安靜下來,唯有山間清風,還有她吃完翻身的聲音,知珞平躺著,遠處雲霧繚繞,山峰若隱若現,美景如畫。
她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再翻了個身,重新側躺蜷縮起來。
燕風遙看著景色,片刻之後低頭。
少女剛好麵對著他,闔上雙目,呼吸輕柔綿長。
她似乎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