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離開夢境(2 / 2)

這杯棗茶,他一聞,就知不凡。

那靈動的氣,就像霧一樣飄開。

“你在哪裡摘的紅棗?”他神色一凝,問道。

虞濃吃魔方裡的東西,平時就隻是為了飽腹,當零嘴,對她的作用有限,練蘊氣術時,還可以增加一點氣流,其它就沒有了。

但她知道,這個棗應該很補氣血,楚瑜受傷,她很想讓他快點好起來,所以就泡了棗茶給他喝。

當然用了野棗當借口。

“就在小溪旁的那顆棗樹上摘的。”虞濃不欲多說,催促道:“一天沒喝水,渴了吧,喝啊,你嘗嘗,香不香?可香著呢。”

她蔥嫩的手指,握著翠綠的竹杯,又將杯子輕輕送到他嘴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帶了一絲絲哄和撒嬌的意味。

楚瑜垂眸望向麵前這個一天都在照顧他的女人,不是拿來水給他漱口,洗去嘴裡的血腥味,就是給他包紮傷口,找衣服換衣服,又自己跑去摘野棗,給他燒水泡棗茶,補氣血。

忙裡忙外,一片真心已現。

他喉結滾動了下,然後就著她的手,目光一直盯著她,嘴裡喝了口她手中的棗茶。

一入口,棗香四溢,一股氣,瞬間流入腹中,楚瑜表情一怔,這確實是寶食,而且是品階極高的寶食,一口下去,就補足了他十分之一的真氣。

然後他又低頭,將竹筒裡的棗茶,都喝了下去。

體內一下午隻恢得了半成的真氣,此時已滿了八成。

虞濃沒問棗茶有沒有用,是不是恢複些力氣。

但她看到楚瑜很快就站了起來,已經無事的樣子。

大概知道棗兒有用!

楚瑜先是在周圍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人,或者沒有什麼野獸巢嗯穴,有,則被他一劍斃之。

然後又到了虞濃所說的那棵溪旁的野棗樹看了看,隻是很普通野棗,並不是寶食。

山裡的天色,黑起來很快。

虞濃點的篝火,被楚瑜給滅了。

在山裡,夜晚不好點火,引來饑不擇食的野獸無妨,引來人就麻煩了。

沒有火,又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山壁傳來風的聲音,呼呼赫赫。

樹木搖擺,虞濃什麼時候也沒有在這樣的惡劣的環境裡過夜,這幾乎就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荒山野嶺,比露營還要慘。

不過楚瑜卻泰然自若,毫無懼意,他在青城山,磨練技藝的時候,都是在山裡。

青城山是處寶山,一大片山脈,裡麵野獸縱橫,寶食雖說不遍地都有,但以楚瑜這個能力,尋寶食容易得很。

這個連樹木都隻集中在山頂的岑嶺山,在他眼裡,其實都沒放在眼裡。

能有幾頭狼就不錯了。

根本沒有威脅。

他反手,就將一柄銀色的劍,插到了身前的石縫中。

那劍如一道白光,在夜晚,竟然明晃晃,亮堂堂。

楚瑜坐在石壁旁,抬頭,對虞濃一招手,聲音帶著無比寵溺:“過來,坐到我懷裡來。”

虞濃如果要臉的話,這時肯定將臉一扭,憑什麼?她要攬鏡自照,獨自美麗。

可惜,她要臉,也想要陽氣,而且山裡這麼黑,這麼冷,她不太想坐在冰涼的石頭上熬一夜。

又沒有遮擋的地方,與之相比,楚瑜懷裡,又溫熱,又有陽氣,她睡過的,香!真的香!

在石頭和楚瑜充滿陽氣的懷抱裡,她目光來回搖擺。

最後還是陽氣勝了。

她想著,荒山野嶺,還是在外麵,兩人個,互相取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猶豫著磨蹭著過去,還沒坐下呢,就直接被楚瑜伸手,頗不及待地掐著她的腰,將她攬在了懷裡。

有多急切,虞濃都覺得,他的陽氣好似又更多了,更洶湧了。

虞濃心中是有羞意的,也不敢看他,任他將自己摟在懷裡摩梭,她目光四下遊走,然後注意到旁邊會反光的那柄寶劍,她忍不住伸手,想看看什麼材質,剛才隻見楚瑜反一插,劍就直接沒入到青石內,簡直鋒利到極點。

她手剛伸過去,就被楚瑜的大掌溫柔地包住,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在掌心裡團了團。

他語氣極是寵溺,輕聲說:“彆碰,劍比較鋒利,彆割傷手。”

然後將她手收回來,塞到他溫暖的懷裡,黑暗裡,他灼然的視線,不斷地落在懷裡人身上,他有內力,黑夜看人,如同白晝一樣清楚,看著懷裡人兒,低頭羞紅的臉蛋,不知所措的樣子。

楚瑜隻覺得嘴裡一陣發乾,喉結上下地滾動著,忍不住湊到她耳邊道:“我的乖濃兒,彆怕,為夫會保護你,嗯?你若冷,就再往夫君懷裡鑽一鑽……”

鑽一鑽?

虞濃聽著耳尖都紅了。

她那是冷嗎,那是小心,怕碰到他傷口,所以往外移一移。

可是很奇怪,以前的她,聽到這種話,估計能翻白眼,但現在聽著,她竟然聽得心頭一熱?

耳朵瞬間燒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身子一扭,就將臉藏在了他衣襟裡。

可她聽到楚瑜露出了極其滿足的笑意和輕笑聲,他一笑起來,胸膛都在震動。

深山,老林,孤男,寡女。

一個喉嚨滾,一個嬌滴滴。

親……

啊,親上了。

tmd又親上了!

真要命!

虞濃不想的,她從來都隻想蹭一蹭陽氣而已啊。

可想走又走不了。

“你給我過來,不許走。”他強硬命令道。

“我的乖濃濃……”轉而又無比溫柔道。

“夫人,為夫想……”得寸便要進尺地哀求道。

然後就是一陣低低的笑聲。

笑得虞濃頭皮都酥了。

一會霸道,一會深情,一會親昵,一會又用武者之力,毫無憐惜,一會哄,一會逗。

虞濃在感情方麵,其實還沒有開竅,她朦朦朧朧,迷迷糊糊,哪裡是楚瑜這般嬉笑怒罵哄逗情重又霸道的人的對手。

睡著時還聽到他在耳邊極不滿足地咂舌道:“到了青城山,我們立即成婚!一天都不能等了!不許搖頭,乖濃兒,你被我抱了也抱了,親也親了,摸也……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了,嫁給了我,給了我,我保證一輩子隻疼你一個,嗯……”

聽著這些情話,虞濃耳朵一夜都是燒紅的。

被羞恥的!

誰能理解她啊?死對頭竟然在她耳邊對著她說各種甜言蜜語。

她的心聽著一會歡喜,一會難受,一會羞澀,有如火在煎熬,一麵甜蜜一麵又羞憤難當。

這真是她能聽的嗎?不要說了!再說下去……

最後伴著頭頂,他一句又一句乖濃兒,她竟然被哄著入了睡。

山間刮了一夜的風,可她舒服極了,絲毫不覺得冷。

待早上醒來的時候,風才停下來。

虞濃窩在楚瑜懷裡,一點都不想起來。

隻是醒來的時候微微感覺到不對,低頭一看,啊啊啊!

差點尖叫出聲。

楚瑜!你這個修苟!你敢!

她一把推開他,慌亂地拽著腰帶飛快起身跑了。

直跑到了溪邊,才站穩。

然後抖著手整理著斜襟。

腦子要炸掉了,如果是吻,她可能臉爆紅無地自容,可他竟然……

得寸進尺,不要臉!

她要爆炸了,眼前這是個小溪,如果是條河,她覺得自己就直接跳進去算了。

她緊緊地用手護住了前麵,眼底突然泛起了淚花。

或者現在來個車,把她創死算了。

身後的人在她一動就醒了,見她氣羞地跑到溪邊站著,楚瑜想到什麼,喉嚨不自然一滾,然後起身彈了彈青色衣袍,昨天夜裡的傷早就好了,體內的真氣也完全恢複,他裝作悠然自得,實際一直瞄著溪邊美人的反應,龍行虎步地走到了虞濃身後。

“夫人。”他佯裝無事地道:“為夫還想吃棗棗……”他本意是想說,還想喝昨天的那個棗茶。

可虞濃羞憤啊!

一聽到這話,就臉色爆紅,畫麵全湧進了她腦子裡,吃!吃你個頭啊,她想立即拿石頭敲他的腦袋。

虞濃回身真就撿了塊石頭,想砸他。

可舉起石頭,卻下不了手,他身上還有傷,才剛剛好。

身後的人,見到她拿起石頭,仍然沒有懼色,隻是怔然地看著她。

“乖濃濃……”

乖你個頭啊!

虞濃紅著眼,使勁扔掉了石頭,決定先離他遠一點。

冷靜,她一定要冷靜下來,這沒什麼……對吧。

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她彎腰抱起溪邊昨天換下來的黑色夜行衣,上麵沾著血跡,現在的狀況,帶著也不行,有味道,也不能洗,她準備找個地方扔掉,順便整理下淩亂的情緒。

夢裡,夢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算!

結果,衣服抱起來,從她昨夜換下來的夜行衣裡,突然掉下來一個黃色的平安符。

虞濃沒注意到。

可準備將虞濃拉到懷裡,想再瞧一瞧昨日那讓他愛不釋……他目光一動,落在了地上的平安符上,鼻子微微一動,手慢慢鬆開了虞濃。

他神色微變,抽出劍,用劍一挑,將地上的符拿在了手裡。

小心將符挾在指間,正反麵看了看。

“此符,你從哪得到的?”他語氣瞬間凝重,沒有了任何逗弄的語氣。

虞濃看出他臉色不對了,動作一頓,將注意力也放在了他指間的黃符上。

“這是溫……呃,我娘給我的,說是在真清觀求來的平安符,保平安的,怎麼了,有問題嗎?”虞濃將衣服丟在地上,目光在符和楚瑜臉色間遊移。

楚瑜沒說話,而是將符放在鼻子下一聞。

臉色突地一變。

他倏然抬頭,看向四周。

“糟了!”他一抖手,將符直接丟進溪水裡。

那符被水濕透,露出了裡麵黃色的粉末。

“這是一種玉簪花的花粉,我們被跟蹤了!這裡不安全了,快走。”

楚瑜拿起劍,連話都不多說,扯過她與墨黑就向另一麵山澗而去。

虞濃不知道在山中快速行了多久。

但楚瑜好像沒有趕路,而側頭聞音,然後一直在尋找什麼。

虞濃不知道他在尋找什麼。

直到找到一處隱蔽的,有植被遮擋的隱蔽空間,他將她塞了進去。

“我去引開他們,你記著,我如果不叫你,你不要出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知道嗎?”楚瑜聲音嚴厲。

虞濃心頭的不安開始放大:“我們被跟蹤了?多少人,你帶著我,我們一起逃出去。”

“沒事,我可以應付,你待著,不要出聲,乖,聽我的,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聲。”

楚瑜說完,就快速將植被遮擋在她麵前。

然後拿著劍,拉著墨黑迅速離去。

可是沒有走出多遠,虞濃清晰地聽到了,一群人在林間出沒的聲音。

激得樹葉刷刷地響。

有人高聲在笑,聲音響如銅鈴。

仿佛有內力的樣子。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啊!瞧瞧這是誰啊,楚公子,楚雄逃出生天,沒想到他兒子竟然被我們逮到了,楚瑜公子,自從知道你的劍氣可無形殺人,我嘯南天,特地從天機派取得了幾十架神臂弩,射程可達三百米,你的劍氣可有三百米否?

來人啊,準備好,我們要讓楚公子,楚少俠今日也嘗嘗我們天機派神臂弩的威力,看是他在青城山練成的劍氣強,還是我天機派的神臂弩,更勝一籌……”

楚瑜似乎一直在逃。

“彆走啊,楚公子,素手就擒吧,你的死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看,萬箭穿心怎麼樣……”

虞濃在狹小的空間裡,心頭焦急,沒有人比她更知曉,這裡失憶的楚瑜,就是現實的楚瑜,他在夢裡如果死去,現實的楚瑜會死。

死對頭是死對頭,可她不想看到他死掉。

想到昨天……儘情地吸了一波陽氣,她的冰箭威力又大了,可以有二十米射程,還可以化成二十枚繡花針。

她眼睛一轉,如果她能跟在那些人背後,把那些有神臂弩打傷,楚瑜是不是就能逃出來了。

虞濃一想到辦法,再等不下去了,根本不聽楚瑜的肯乖乖待在那裡,她一撩麵前的植被,就鑽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楚瑜吸引了過去,但仍然有人,躲在了後方。

比如,這次立了大功,帶頭找到了楚雄兒子的王虎。

他正帶著黑狗幫五人,在大後方看熱鬨,黑色的小眼睛,射出狠毒的光芒,一想到虞家女兒被武館楚雄的兒子看上了,還帶她回虞家,他眼睜睜在街角看到了,好一對狗男女,他當即發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這次圍剿楚瑜,他跟來了,就想看看這對狗男女的慘狀。

不過箭無眼,聽說射程是三百米,專門針對楚瑜的弩,免得被射傷,他離得遠了些。

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那個他心心念念要娶的小娘們,跑過來。

“哈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王虎見到她,眼前一亮,這小娘們被那楚狗滋潤的,這才滋潤了幾日,就容光煥發,臉蛋都似嬌養出水來,泛著珍珠的光芒。

小嘴紅得如同山上熟透了的紅櫻桃,紅棗兒。

還有一臉隱隱讓人不敢直視的絕色容顏。

一身青衣,包裹住那越來越誘人的身體。

“截住她!”王虎一聲令下。

五人立即擋在了她前麵,不讓她過去。

“滾開!”

“喲,居然讓我等滾開?小娘子脾氣挺大的,不知道一會被我們扒光了,是不是還要這麼大脾氣,哈哈哈……”

“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們虞家,幫了我王虎大忙了,否則我王虎都立不了此等奇功,我在黑狗幫,說不定還能混個堂主玩玩,可全托你們虞家人的福,你的好妹妹……”

看到王虎,虞濃分外眼紅。

她腦子閃過很多畫麵,她曾經戒備過虞家,但也被虞家的親情所打動,眼中閃過虞父,溫娘,弟弟虞浚,妹妹虞……思雨。

閃過溫娘遞平安符的畫麵,溫娘說,虞思雨要去真清觀,她順便求了平安符,說幸好及時,此符保她平平安安,一路順利……

平平安安,一路順利!

嗬嗬!

深山中,那個銅鈴的聲音再度響起:“……青城山又如何,你活著,青城山或許護著你楚瑜,你若死了,青城山何必為一個死人,與我等大動乾戈?”

“兄弟們,不必怕,來啊,他殺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這回,換咱們伺候伺候楚公子,神臂弩,準備!”

“射!”

接著一串刷刷如雨般射箭的聲音。

聽到射那一刻,虞濃心頭恨極,早知道她就不信虞家了,夢中,夢中!果然無一人可信!

還有眼前這個攔著她的王虎,真是可恨至極,在王虎還在朝她大笑時。

虞濃再已忍無可忍,手中的一把冰箭早已彈出,直接沒入到王虎和其它人大笑的嘴中。

一切突然像慢鏡頭,王虎笑容凝固,仰頭。

夢境,突然變成碎片。

“滋……噗……”

虞濃眼前的岑嶺山突然不見了。

她正站在楚家三樓,楚瑜房間的門口。

身上還穿著灰色吊帶防曬衣和麵料輕薄的涼涼褲。

門口站的人是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褲的楚瑜,楚瑜身後的牆上,還掛著她很熟悉油畫,好幾年都沒變過,那是一幅莫奈秋天收獲幸福的美景。

她,回來了……

楚瑜!

她還沒叫出口。

對麵的楚瑜,突然悶哼一聲,伸手捂住了肩膀。

露出了痛容。

虞濃心中一緊,湊到他麵前:“你,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