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高中三年級的時候其實也在甜品店做過一段時間兼職。當時那家店的老板性情十分惡劣,總會規定我做一些時間緊迫的工作。你在那家甜品店也會有這樣的經曆嗎?”
降穀零眨了眨眼睛。
在他的記憶中,今泉昇從來都不是個缺錢的人。更何況三年級時他在全心全意地準備高考,根本不可能有在外兼職的經曆。
他沉思了片刻這句話內裡隱含的信息,眼睛微微瞪大,清澈的灰藍色倏然劃過一道精光。
於是他輕笑著回答:“我想是有的——我覺得我的老板大約不太喜歡我,近期總會安排我一些糟糕的工作。”
“說不定是你的老板認為你‘不適合’這份工作,想要借此‘辭退’你呢?”今泉昇又轉了一圈筆。
降穀零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目光卻也在陡然間變得淩厲起來。
“原來如此。”他苦笑,“我的確沒想到我的老板是想借此‘辭退’我呢。”
“不過我想今天過後,你可以試著回去和你的老板交談一下。”今泉昇歪歪頭,“也許他已經改變了主意,並不準備‘辭退’你了呢?”
…………
把筆錄隨便做了做樣子之後,今泉昇就從問詢室的大門走了出來。
他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零肯定也能理解每句話之中暗含的深意。
彼時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琴酒為了試探零和川江熏而設下的任務,也早已過了規定期限。以那個組織的宏大規模,想要打聽到零被帶到警視廳做筆錄不是什麼難事。
這步險棋姑且算是為零和川江熏洗刷掉嫌疑了。
接下來想要把零放走,就是要等那兩名神奈川縣出逃的犯人落網了。
“今泉警視。”夜宵時間大約也早就過去了,宮本由美正站在外麵等待他。
“另一間屋子裡關著的呢?”她抬手指了指關著川江熏的那間,“睡好半天了,你不用過去問問他嗎?”
“……”今泉昇搖搖頭,“不用……”
他覺得親身給川江熏做筆錄這事,他可能辦不到。
“這兩個人和神奈川的搶劫犯沒什麼關係,一有犯人落網的消息,就把他們放走吧。”
“沒問題。”宮本由美笑嘻嘻地朝他行了個禮。
接下來就是要解決另一件事情了。
今泉昇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今天這整起事真要算起來,完全就是屬於他逾越權限,把公安的命令駁回掉了。
本就身在不同的部門課室,這件事他也不該牽涉其中,更何況公安的權限通常都在其他部門之上。
一旦深究起來,嚴重程度甚至足以達到讓他警徽不保的地步。
電話的震動鈴聲恰在此時響起。
夜深人靜的警視廳長廊裡,僅剩下手機鈴聲在周遭四下徘徊。
來了。
調任到東京已經快要兩周了,他就知道這件事是遲早都是要麵對的。
今泉昇的眸色暗了暗,靜默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時間緩緩地流淌,直到震動響鈴快要步入自動停止的尾端,他才終於選中了上方的接聽按鍵。
“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大約沒想到他這次真的會接聽。
於是那人停頓了一會,才冷然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
電話中的那道聲音透著震怒:“擾亂公安的行動,這事情你擔負的起嗎?你是想明天就被停職調查嗎??”
“我當然負擔不起。”今泉昇平靜地回答。
然而那雙常年古井無波的灰色眼眸,這次卻恍若在醞釀一場飆舉電至的風暴。
“但是我也清楚你不敢讓我停職。”
他冷笑了一聲:“因為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