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的水聲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浴室的門被人推開,今泉昇側過頭,看見和他穿著同款式睡衣,頭發濕漉漉的降穀零。
今泉昇張開唇瓣,聲音透著些怠倦的慵懶:“零。”
金發青年立刻抬起頭:“什麼事,前輩?”
“過來坐。”今泉昇拍了拍身側沙發的空位。
【男朋友生氣了怎麼哄?】
在趕來降穀零家的路上,今泉昇在手機網頁的搜索框打上了這行字。
當他看見下麵的曆史搜索記錄不是舊案報道,就是和平時的工作有關後,今泉昇自己都覺得心境很奇妙。
搜索引擎查找出來的結果也基本一致。
將所有的方法總集起來,再分析這些行為背後隱藏的內核,就是會發現:哄男朋友的本質就是撒嬌。
開車過去的路上,今泉昇切實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應該怎麼“撒嬌”。
……結果差點闖了紅燈。
思緒被迫抽離,腳底迅速下壓刹車處,科帕奇緊跟著一晃,車輪勉勉強強壓在了車道線的邊緣。
不行啊。
他根本想象不到,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但是在正視這個問題時,今泉昇又覺得,“撒嬌”好像也沒什麼困難的。
“我幫你擦吧,頭發。”他朝降穀零抬起手。
降穀零有點困惑地歪歪頭,但還是把毛巾遞交到了今泉昇手中。
今泉昇站起身,握著手巾繞到了降穀零身後。
質地柔軟的乾燥布料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包裹在金發青年的頭頂,細軟的發絲隨著他輕盈的動作一點點散下,水分也逐漸稀少。
今泉昇恍惚想起,上次自己的心境不那麼穩定、一路莽撞地從醫院過來的時候,降穀零似乎也幫自己擦了頭發。
於是他又笑了一下:“零。”
“嗯。”青年回應。
“天台的時候……很抱歉。”
他能感受到背對著他的青年似乎顫動了一瞬。
“川江熏不知道捕捉網的存在,他是通過其他方式將之傳達給我的,這才是他沒有暴露身份的原因,景光的事情也是……如果他事先知道捕捉網的情報,一定會想儘辦法告訴你們的。”
今泉昇垂下眼睫,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見降穀零的發旋。
很小一個,看起來有點可愛。
細軟的金發沿著發旋的輪廓生長,層層疊疊,延順著頭骨圓潤的輪廓溫順垂下。
“那天和你說謊了,對不起。”
降穀零扭過頭,輕揚起下頦,安靜地注視著站在他身後的男人。
“前輩,不用道歉。”他說。
降穀零很清楚,今泉昇永遠都不可能是那種人——
他絕對不會在攸關東京警察乃至整個日本安全的問題上,做出任何錯誤的決策。
就算川江熏再怎麼耍花招,今泉昇也不會被他蠱惑。
況且此刻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今泉昇沒有必要說出任何的謊言。
“隻是我有點好奇,”降穀零說,“如果不是依靠某種電子設備,那川江熏是怎麼做到的?就如那天萊伊所說,即使是老式傳真機發送出的電信號,也會被網絡攔截。”
今泉昇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能說,零。”
“原因非常複雜,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淺金色的頭發基本被擦乾了,隻有發絲表麵還帶著輕微的濕潤,今泉昇將毛巾搭在了一旁,垂下頭定定地注視著正下方的青年。
他抬起手,將雙掌分彆覆著在青年的臉頰兩側。
青年怔了怔,今泉昇看見了倒映在灰藍瞳眸中的影子。
“但是請你相信我,零。這件事我暫時不能說,但是未來的某一天——”
未來的某一天,當組織覆滅,“川江熏”失去了他的作用時——
“我一定會把關於我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訴你。”
燈光揮散而下,他幾近虔誠地垂下頭,朝著青年的眉間落下一吻。
降穀零抬著頭,落在眉心的唇瓣很柔軟,蓬鬆的黑色發絲掃到他臉上時有點癢。
待今泉昇重新直起背部看向他時,他又彎起眉眼,輕笑了一下,聲音溫和:“那前輩你現在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今泉昇眨眨眼睛。
“公職人員的法定假日是一月一日到三日。”降穀零說,“我猜前輩一號一整天應該都沒事,從這棟公寓開車半個小時,就有一條街在辦廟會。”
“白天的時候我們一起過去吧?”
今泉昇挑了挑眉,隨後邁著大步,繞回了沙發前方,坐在了降穀零身邊。
“算上今天,我這三天都沒有工作。”他輕啄了一下降穀零的唇瓣。
“這三天我都留在這裡。”淺灰色的眸子輕輕瞥向青年,閃爍著灼目的光亮。
他挑起唇角,輕輕哼笑了一聲:
“你想和我一起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