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直覺,讓危機感湧上頭顱,他們都下意識地想扣下扳機,卻又判斷出:庫拉索沒有掏出手/槍的意思。
今泉昇很快明白了什麼,他高呼道:“攔住她!!”
庫拉索的半條腿,已經躍過了旁邊的圍欄。
她的平衡力很好,即使圍欄的橫截麵積極小,但她也能輕鬆自如地雙腿並立於上方。
周圍突然揚起了一陣微風。
月華揮散,銀白色的長發在夏夜飄擺。她的神情出人意料的平靜,放眼向極遠之處的地平線時,甚至露出了安逸的淺笑。
這一刻,她是自由的。
降穀零的反應很快。
他離庫拉索的直線距離更近一些,在今泉昇的呐喊爆發之時,便已經動作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他奔向圍欄,迅速伸出了手臂。
而庫拉索卻恰好在那一瞬間,向後方的山崖倒去——他的指尖,隻與女人相隔了不到一厘米。
——她墜下去了。
那道人影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小,被深不見底的黑色,攜裹全身。
最終,如風般消散。
降穀零雙手還扶在圍欄上,大半身子處於探出狀,手臂停滯在空中。
他灰藍色的瞳眸在眼眶輕顫,唇線變得僵硬而平直,久久也未能平息。
直到今泉昇一把將他扯回——這個動作很危險,再往前探出一點,恐怕也會摔下去。
今泉昇深吸了一口氣,腦袋同樣一團亂麻。
“打電話吧。”他說,“先聯絡公安,到下麵的林子找找她。”
他瞥了一眼距離下方叢林的高度。
【這和數據庫記載的終局不大一樣。但從這個高度摔下去,庫拉索基本沒有活路了。】
【她曾經死的像個英雄,雖然被掩去了功勳和名字,但確實值得欽佩。】
【有點可惜。】彈窗自言自語著。
*****
病房內。
“唉。”毛利小五郎再度發出深沉的歎息。
毛利蘭還是沒有醒。
她麵色蒼白地躺在病床間,眉頭緊蹙,好似還滯留在某個噩夢中,遲遲無法醒來。
“彆擔心,毛利君。”阿笠博士坐在一邊安慰道,“不是已經確認大腦沒有受損了嗎?蘭君是個堅強的好孩子,要相信你的女兒。”
毛利小五郎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毛利蘭的手上連接著數枚吊瓶,當毛利小五郎注意到吊瓶已經打完後,連忙按動床邊的按鈕,呼叫了護士。
輸液完畢後,必須儘快把針拔掉,否則將空氣注入靜脈,會導致空氣栓塞,後果不堪設想。
抬胳膊的時候,毛利小五郎不慎碰掉女兒的小背包,於是他把包撿起來,往床頭櫃的裡側推了推。
護士很快就走進了房間。
她朝眾人禮貌地點點頭,隨即走向了毛利蘭的床位,她在18號床。
幫助女孩拔出長針後,護士又把按壓在出血口的棉簽遞交給毛利小五郎,“按一小會就可以了,明天看看情況,再決定用不用繼續打吊瓶。”
毛利小五郎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
當護士走出病房時,始終不怎麼發話的衝矢昴,突然站起身。
他鏡框下的雙眸仍然微眯著,落向門口的目光卻降至冰點。
“不好意思,”他和眾人說,“我去一下衛生間。”
話音落下,他便打開了房門。
離開之前,躺在毛利蘭隔壁床的世良真純,也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
衝矢昴步入走廊,反手合門過後,便找到了那個護士。
到了晚上,護士通常都在護士站值班——而這個女人卻邁向了護士站的反方向。
他隨即跟了上去。
護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身後還跟著其他人。於是,她從快步行走,變成了大步奔跑。
但她沒能跑過緊咬不放的男人,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就被衝矢昴抓了個正著。
他握住了護士的胳膊,語調分明平和恭謙,卻意味深長地:
“護士小姐。”
“看起來,你身上好像多了些不屬於你的東西——18號床的患者背包裡,裝了什麼呢?”
女人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
入夜的山林,被一層淺淡的薄霧籠罩。
夏日的月色清幽迷人,清澈的溪水隨風波動,滿月的倒影也在一道道波瀾下模糊。
“步美——”遠遠的,吉田步美就聽見了外婆的呼喊。
她穿著一身和服,被打扮的精致可愛。
附近的螢火蟲圍繞在女孩周身,她臉上掛著笑,將雙手捧起時,一團明亮的熒光便落向她的手心。
自米花小學放假之後,她就一直住在鄉下的外婆家。
她的父母都很忙碌,剛巧雙雙遇到出差,於是便暫托她的外婆來照顧。
“外婆,你看,螢火蟲!!”吉田步美嬉笑著,在原地轉了個圈。
“步美,該回家了——”老人家上了年紀,因為腰不好,便拄著拐杖,但走路還算利落。
“晚飯已經煮好了,和我回去吧。”
穿著和服的女孩點點頭,乖巧地應道:“好的,外婆。”
但就在她即將轉身的那一瞬間,卻眼見著河流漂來了一具軀體。
吉田步美一怔,隨即仔細地確認了一下——那的確漂著個人。
“外婆!”她連忙扯住了老人家的衣袖,焦急地:“不行,我們不能回去!”
“河裡!有個姐姐漂在河裡!!”
老人家原本微眯著的眼睛,於傾刻間睜大。
她跟隨孫女到了河邊,一老一小廢了好半天的力氣,才用拐杖將女人勾了上來。
“還好。”老人家將探在女人鼻下的手,收了回去。
她總算鬆了口氣:“還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