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前他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在大門開啟後,即將拂麵的翠綠枝芽。
實驗所建立在地下,潛藏在一片綠林之中。
地點在日本,但未必在東京。他抵達a3休息室見朗姆時,他的午餐時間剛結束沒多久,大約在12點30分左右。抵達機場,即將登機時,卻是下午4點。
車程大約三個半小時。
如若路上不堵車,那實驗所的位置,大概率在東京周邊的某個縣。但是車速不確定,無法肯定究竟在哪個縣。
除此之外,他很難再推斷出其他訊息了。
他很累。
今泉昇直接仰倒在床上,柔順的黑發在床褥間散開。
他盯著懸掛在額頂的吊燈,發散的光暈照耀的他太陽穴一片酸脹,索性他便閉上了雙眼。
“彈窗。”他聲音有些微弱。
【我在。】這道機械音,聽著難得有些柔和。
“我們現在在哪裡?”今泉昇問。
【美國密歇根州最大的城市——底特律。】
聽起來有些糟糕。今泉昇想。
這個年代的底特律,距離那場沸沸揚揚的第十二街□□,也不過才過去了短暫幾年。城市混亂不堪,麵/粉商遊蕩在每一個角落,大批暴徒湧入其中,人才流失,工業發展滯澀,經濟日益蕭條。
這是個充斥著罪惡的都市,昔日繁華早已落寞。
於是今泉昇苦笑了一聲。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電影,竟然會在底特律拍攝。
“這裡晚上的大街,會四處響起槍聲嗎?”他問。
【會的。】彈窗回答的很篤定。
“會有人闖入這棟房子嗎?”他又問。
【說不定。畢竟留在這裡大多還沒跑路的,不是凶險狂躁的惡徒,就是苟延殘喘的窮人。】
二者為了達成目的,都有可能做出瘋狂的事情。
“那我可以入睡嗎?”床上的青年,緩慢地蜷縮起了身子。
他抱住了床間的被子,被子很柔軟,也很陌生。
【睡吧。如果遇到危險,我會叫醒你。】腦海裡的聲音,如是說道。
於是房間中,終於寂靜了片刻。
淺淺的呼吸聲響起,卻又立刻被打亂了節奏。
青年又睜開眼睛,眼眶下是一片明顯的青黑。
“彈窗。”他又呼喚。
【我在。】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在未來的某一天。】
“……這太模糊了。”
【在你完成,你必須完成的事情後。】
青年縮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我需要完成什麼?”
【找到真相,還有布局未來。】
——找到真相,布局未來。
青年終於屏氣凝神,眉宇間的陰鬱化開了大半。
“我會努力的。”他說。
……
第二日。
今泉昇是被樓下粗獷的嚎叫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呼出一口沉重的呼吸,隨即揉著眼睛走向了不遠處的窗邊。
“嘩啦——”他拉開了一小半窗簾,低頭望向下方的街區。
兩個隻穿著背心的黑人,在下方互相罵著粗鄙的語言,英語發音加入了濃厚的地方性,聽得今泉昇腦袋直突突。
今泉昇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要練習英語聽力。
畢竟在他的規劃裡,自己暫時沒有出國的打算。而且他的職業,也注定了他不是那麼容易出國。
他費力地辨析著每一個帶有口音的單詞,全當提神醒腦,外加習慣國外生活。
直到他聽到了一個單詞——“battle”。
這種詞彙放在現代,似乎總是能和唱歌還有跳舞搭上聯係。
看著口問道:“他們要battle什麼?說唱嗎?”
彈窗忍俊不禁:【早上好,看來你的腦子還沒清醒。】
【他們大概沒打算battle一下誰的rap技巧更精妙,畢竟這玩意剛從紐約興起,可能還沒流傳到底特律。】
【但我覺得,他們可能準備battle一下跳舞。】
下一秒,街上的兩個男人直接扭打了起來,雙雙滾向地麵,撲騰了一身泥灰。
過了一小會,隔壁房子的窗子,被一名嗓門頗大的女士推開。
女人朝下方的二人大聲謾罵著,最後直接朝街下倒了一桶汙水,將二人淋了個底朝天。
今泉昇無言了片刻,最後默默拉回窗簾:“……跳得不錯,下次彆跳了。”
清晨的英語聽力並沒能精進,罵街的花樣倒是學了一堆。
彈窗沒忘補充一句:【底特律的民風很是淳樸。】
現在是早上七點。
今泉昇沒忘,他今天要作為莎朗·溫亞德的助理開始工作。
他剛要打開門鎖,離開房間,便聽見了指節叩擊房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