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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熏想過,倘若自己的運氣好,大概能在任務途中碰見降穀零,畢竟他趕來這裡本就是為了給“Zero”提供協助。
但是他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朗姆的臥室門前撞個正著。
走廊另一頭的男人神色複雜。
他的眉心緊緊鎖在一起,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所看到的。
必要的防備心促使降穀零停駐原地,他不再朝繼續前行進,而是就此保持距離,相隔著一條長廊,遠遠凝望青年。
降穀零有些艱澀地張口:“你……”
依照當下情況,他應該優先提出的問題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是當他意識到川江熏就這麼完好無損、和過去幾乎毫無變化地站在前方時,他脫口而出的,果然還是那句顯得他有點蠢的:
“……你還活著?”
立在走廊另一頭的青年朝他展露微笑。
他的神情堪稱輕鬆,同降穀零如今小心謹慎的模樣,形成了鮮明比對。
青年張開薄唇,輕飄飄地回應:“實際上,出於一些個人的體質原因——我很難完全死掉的。”
降穀零沒能剖析出這句話暗藏的含義。
早該留在過去的“死人”,時隔多年又出現在了組織的駐地大樓。降穀零一時有些無法明辨局勢。
雖然不能否認這家夥為日本公安立過功,但川江熏早在過去就表露出了種種可疑跡象。
他四年前的確是前輩的線人,那現在呢?現在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的?
這些降穀零全都一無所知。
未知使他搖擺不定,他甚至萌生出了原路返回的想法。
“彆緊張。”川江熏的語調平和。
“受某個‘很關心你的人’之托——我今天來這裡,是為了協助你的。”
簡單的一句話,降穀零可以從中提取許多信息——
一、川江熏是受人之托才來到這裡的。
二、對方知道他在執行公安任務。
三、委托川江熏的人,疑似就是前輩本人。
可越是朝這個方向猜測,降穀零的眉頭便擰的越緊。
今天執行任務的通知是上頭越過風見,直接朝他傳達的,因而這件事連風見都不知曉,可見其機密性有多高。
那麼前輩又是如何這麼快得到通知的?即使他今天回到警視廳複職,但也沒理由這麼快就觸及公安機密。
或者姑且不談,前輩是如何得知他在執行任務的。
知道他和今泉昇關係親密的人不多,而川江熏似乎是其中之一。
但是降穀零至始至終都不曾信任過這個男人。
如果川江熏現在站在這裡,是準備用“今泉昇”的名義拴住他,妄圖讓他卸下警惕心,跌入避無可避的陷阱呢?
畢竟川江熏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合了。
降穀零不著痕跡地向後退開一步。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不覺間緊繃,仿佛再受上一點刺激,他就會立刻撤退。
“我憑什麼相信你?”降穀零問。
意識到自己是在被懷疑時,另一頭的男人不禁挑眉。
“……不信我嗎?”川江熏眨了眨眼睛。
“這我能理解。如果你是在疑惑我為什麼近幾年都沒露麵——實際上,我因為那場爆炸昏睡了很久,直到近期才醒過來。”
話及至此,他又不忘補充一句:“醒來之後,我和那位‘很關心你的人’見了一麵。我現在依然在為他工作。”
降穀零似乎完全沒準備聽他解釋。
他的身體已經朝側邊扭轉了大半,這預兆著他馬上就要離開了。
“等一下——”隔著一條走廊的青年猛地叫住了他。
降穀零的身形一頓。
川江熏聳了下肩膀,略有抱怨地歎息。
“……好吧。那讓我想想,要怎麼證明我和那位‘很關心你的人’最近見過麵。”
青年思忖了片刻,隨即輕聲道:“你們前天剛換了一瓶的剃須水,你白天刮胡子的時候還不小心割到了下巴。”
“……”
見到降穀零不為所動,川江熏有些苦惱地抱起雙臂。
“那我再換一個。”
“昨天晚上你收衣服的時候,你發現你的內褲少了一條。那條其實是‘那個人’用晾衣杆去收衣服時,不小心碰掉了。他原本想伸手抓住,結果風一吹,那條內褲剛好落到了樓下,然後就不見蹤影了。”
“……??”
降穀零還是麵無表情,川江熏的瞳孔難以置信地顫動起來。
“……這都不夠證明我們真的見過麵嗎?”他有點為難。
“行吧。”川江熏兩眼一閉,“如果非要這樣的話……那就今天早上,你們兩個人其實在玄關……”
“閉嘴。”降穀零驟然打斷他。
金發男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他的太陽穴在反複抽動,腦髓深處幾乎要迸開一道嗡鳴。
他現在隻殘餘下一個念頭:
這些事……都是可以和川江熏說的???
*****
……
川江熏現在有點恍惚。
說實話,他剛才其實有點緊張。
&o先生眼看著就要跑了,對方完全不信任他,顯然是沒收到公安發送給他的增添協助者的臨時通知。組織駐地有信號隔斷,恐怕公安發出簡訊前,他就已經進入這棟大樓了。
所以他隻能以這種方式來佐證——“他和今泉昇的確見過麵”。
隻有證實這一點,才能讓降穀零相信,他的確是來幫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