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1 / 2)

雞蛋、洋蔥、蘿卜、玉米……

淸沼時心不在焉地將晚餐的食材一一放入購物籃,超市生鮮區人流往來,淸沼時走過擺放著新鮮牛肉的冰櫃,一股冷氣襲向腳踝,她不由打了個哆嗦,終於從恍惚的違和感中醒來。

沒錯,違和感。

不僅僅是下午突然來敲門的武裝偵探社成員,她出門時遇見的鄰居太太們對她的態度也分外古怪,那種混合著憐憫同情的隱忍表情,讓淸沼時格外不自在。

為什麼要對她露出那樣的表情?

武裝偵探社的人為什麼會找上她?

【我們最近接到委托,商店街後的住宅區近日頻繁發生靈異事件,不知道小姐你家裡有沒有出現奇怪的現象?】

著裝一絲不苟的金發青年如此問道。

【除了小姐你家裡,附近所有人家裡最近每天都會出現靈異事件哦,實在太可怕了對不對?】

黑發的清秀青年用誇張的口吻唏噓道。

他們齊齊看向她,為了偵破這起像是惡作劇一般令人困擾的事件,他們找到了她。

而她,淸沼時是怎麼回答的?

“阿時!”

一抹金色從眼底閃過,嬌小的身影撞進淸沼時的懷裡,淸沼時不穩地後退幾步,手心的購物籃咚地一聲掉落在地,籃子裡的蔬菜在地上四處散落,紫紅色的洋蔥軲轆轆地一路翻滾。

淸沼時在摔倒前急忙運用咒力托起傾倒的身體站穩,與此同時,耳邊響起甜膩嘹亮的呼喊聲。

“愛麗絲醬,你沒事吧?!”

“你真囉嗦,林太郎,有阿時在,我才不會有事!”

女孩在淸沼時懷裡蹭了蹭,這是個可愛如娃娃一樣的女孩,金發如蜜糖,湛藍的眼睛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她正得意地仰起小臉,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衝淸沼時笑:“對不對啊,阿時?”

“愛麗絲和我是不會有事,但是……”天真可愛的女孩總讓人無法生氣,淸沼時無奈地歎口氣說,“但是我今天買了雞蛋……現在可能已經摔碎了。”

“……哦。”名為愛麗絲的可愛女孩低下了頭,小眼神偷偷飄向一旁的中年男人,“林太郎,雞蛋……”

“愛麗絲醬要是願意穿今天新買的裙子,我就買雞蛋賠給時醬。”被稱呼為林太郎的中年男人露出期待的笑容,這笑容令女孩愛麗絲垮下了臉,像踩到了路邊的嘔吐物,精致的小臉都皺成一團。

“真是惡心的大叔。”

“啊啊,彆這麼說嘛,愛麗絲醬,我可是期待了一整天!”

“走開走開,林太郎!”

愛麗絲繞到淸沼時身後,嫌棄地衝男人吐舌頭,男人被女孩吐舌頭的舉動驚豔到,露出陶醉的表情。

這表情放在一個中年男人身上,還是麵對著十歲左右的幼童,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生鮮區往來的中年婦女們紛紛停下腳步,看著男人指指點點,淸沼時隱約聽見騷擾、幼女、報警等等詞彙。

“森……森先生……”淸沼時將視線從男人臉上移開,委婉地提醒道,“我覺得你在公眾場合對愛麗絲應該收斂一點。”

“哎呀,被教訓了呢。”男人拍了拍前額,被淸沼時一語驚醒般,反省地說道,“真是丟人啊,愛麗絲醬實在太可愛了,總讓我情不自禁。”

“我理解你的感受,森先生。”淸沼時輕快地笑起來,碧綠的眼睛裡是認真而純粹的讚同,沒有一點鄙夷的意思,“任何人麵對愛情,都會有盲目的一麵。”

為愛盲目的男人森鷗外仿佛被噎住,表情幾經變幻,最終生硬地轉身撿到處滾的洋蔥蘿卜和玉米,被愛著的女孩愛麗絲露出一臉吞了大便的表情。

“誰和林太郎有愛情啊!!我們的設定是父女啊!!阿時你這個笨蛋!!”

直到結賬離開超市,愛麗絲都還受了奇恥大辱般揪著淸沼時的頭發使勁兒扯。

·

森先生,全名森林太郎,是一名善良的醫生。

至於愛麗絲,森先生對她宣稱愛麗絲是他的女兒,但就淸沼時看來,愛麗絲實際上是森先生的童養媳。

淸沼時與森先生的相識可以追溯到五年前,當時她來到這個時代還不久,麵對古時代新進的文明,她像一個誤闖入異世的幼童,從小建立的世界觀接連遭到衝擊,她懷抱著緊張無措畏懼和莫大的期待與好奇一步步嘗試融入這個交織著善意與惡意、光怪陸離的神秘時代。

孩子的適應力和好奇心總是強大而旺盛的,彼時年僅十二歲的淸沼時在接受了自己來到古代的現實後,每天最愛在街頭流連,她無比渴望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探索的第一步,就是每天蹲在街頭看著馬路上往來的車流和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

淸沼時就是在那時遇見了森先生,以及與森先生沿街打鬨的愛麗絲。

愛麗絲當時正與森先生耍性子,鬨脾氣地跑到馬路上,斑馬線前的紅燈閃著刺目的紅光,嬌小的女孩驟然跑到路中央,疾馳的轎車刹車不及,眼看著要撞上那女孩,尖銳刺耳的喇叭聲貫穿了整條商店街,站在斑馬線前正開心地體驗紅燈停綠燈行的淸沼時望著事故中心,腦海中迅速形成托起轎車的意象,無形的念動力聽話地根據主人的想象托舉起即將撞上女孩的轎車,轎車飛上半空,越過女孩頭頂,在街邊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以原有的時速在空中急行,像跨越一座無形的橋,以完美的弧度駛回地麵。

體驗了一回淩空騰飛的司機嚇傻了,一落地就猛踩刹車,轎車在路上打了個旋兒停住,路邊圍觀的人群好像也嚇傻了,七嘴八舌鬨哄哄地爭論起來。

看啊,那輛車剛剛飛起來了對吧?

不是幻覺,真的飛起來,你也看見了是不是?

喂喂,這是魔術嗎?難道是在拍電影?

……

人們一邊議論紛紛,一邊激動地圍住路中央險些出事故的女孩和那輛飛起的轎車,交通堵塞,女孩倉皇的麵孔淹沒在無數隨波逐流的熱切人影中,好事者們像一座推不倒的大山,擋在路中央,車流無法通行,被堵在路上的司機們氣急敗壞地按起喇叭。

秩序如此薄弱不堪一擊,一如咒力基礎課上辛苦搭建的紙牌塔,操縱著紙牌一層一層小心壘高的塔,隻要有一張紙牌的角度出錯,整座塔就會轟然倒塌。

淸沼時怔怔望著騷亂的人群,恍惚想起曆史記載中,古人類基本不具備咒力,人類的排他性注定讓能力者與普通人難以和平共處,古時代的政府向公眾隱瞞了能力者的存在,以及同樣地,隱瞞了當代的能力者即便隻能發揮微弱的能量,也依舊能破壞當代整個社會秩序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