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安晴拿著扇墜再次來到碼頭船上。

這次交易在白天,書錦比上次更加謹慎,沒有把船停在碼頭,而是直接讓虞孟控製船開向月華城十數裡外一個水灣。

安晴則是乘坐另一艘船先來到水灣,然後再換到交易船上。

霜語確實看上去比上次好很多,傷口基本愈合,衣服也換了乾淨,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睛還被蒙著以外,和平日區彆不大。

在他旁邊有兩個負責看管繭獸人,負責交易依舊是上次那個凶巴巴人魚族。

“東西我帶來了,放人。”安晴晃了晃手裡扇墜,戒備地看著周圍,隨時準備應付突然出現偷襲。

書錦通過繭獸人眼睛,看到扇墜,心裡很滿意。扇子雲無真天天帶著,扇墜是私人定製,那獨一無二雲紋,熟悉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扇墜不大,也說不上多重要,就算不小心“遺失”在什麼地方,也很難發現。

等他們殺死敖梧後,把扇墜往對方身上一藏,配合上織夢香浮屠酒,就是雲無真殺人鐵證。

“東西沒問題,先交易。”書錦在離河灣不遠地小屋裡,給繭獸人下達指令。

繭獸人得了命令,解開霜語身上繩子。虞孟伸手,示意安晴把扇墜交過來。

安晴知道為了後續計劃,今天這個扇墜是一定要交出去。但是在這之前,他要儘可能給兩人爭取到有利形勢。

“你先讓霜語下船,把他送到岸邊。”

虞孟很好說話地應下,吹了聲口哨,周圍一小股水流立刻變了方向,推著船朝著岸邊靠過去。

“霜語,下船。”安晴吩咐道。

“哥……”霜語卻遲疑著。他不知道安晴現在到底在和對方交易什麼,他隻知道對方凶殘狡詐,並不可信,他不想安晴遭遇他所經曆事情。

“怎麼,我話不管用了嗎?”安晴凶道。

霜語咬了下嘴唇,磨磨蹭蹭地下船上岸。他傷勢雖然勉強恢複了,身體仍虛弱得很,站在那裡,便搖搖晃晃隨時要摔倒似。霜語抬手拆掉眼睛上布條。眼睛因為不適應突然光線,而盈起水霧。卻仍努力看著船停靠方向。

安晴見霜語上岸了,微微鬆了口氣,自己也小心倒退到岸邊,放下扇墜後,立刻化身霜狼,從船邊一躍而下,落到霜語身邊,命令道:

“上來。”

霜語動作比思維更快,熟練抓住安晴後頸皮毛,翻身趴到安晴背上。

安晴頭也不回地帶他朝王城方向跑。身為狩獵隊成員,安晴速度在霜狼中算得上優越。就算背著人形霜語,也仍把追來人魚遠遠拋在後麵。

風從兩人耳邊呼嘯而過,把其他聲音拉得很遠,隻剩下兩人呼吸和心跳聲。

霜語趴在安晴背上,腦袋裡亂糟糟,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隱約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他還沒有展現出祭司方麵天賦,哥哥對他也沒有現在這麼厭惡他。他們偶爾會一起跑到外麵玩,他身體不好,每次玩久了就覺得累,抱著哥哥耍賴,讓哥哥背。哥哥雖然嘴上會很凶地嫌棄他,但最後都會變成獸形,載著他回家。

哥哥獸形載人時候總是跑得又快又穩。皮毛上會透出暖暖溫度,能抵擋冬日寒風。

有一次他在回家路上,竟趴在哥哥背上睡著了,睜開眼睛時候已經到家,哥哥就著獸形蹲在爐火邊,而他就在哥哥背上,不知睡了多久……

回想起來,哥哥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背過他了,甚至連平常接觸都很抵觸,一看見他臉上就隻剩下掩飾不住厭惡。

霜語知道,哥哥在怪他,母親離開,父親厭棄,哥哥都怪在他身上。

霜語不覺得自己有錯。母親離世時,自己還不記事,父親偏見,也不是自己能改變。但霜語心疼安晴。他希望有一天安晴能從陰影裡走出來,而不是永遠在父親陰影裡,帶著麵具生活。

霜語眷戀地把臉埋進安晴後頸處長長皮毛中。似乎想通過這樣動作感受一點曾經溫柔。

安晴感覺到霜語在身後小動作,奔跑動作微微一僵,條件反射地想吐出一些刻薄話。可腦海裡沒來由地閃過霜語滿身是血叫他樣子,那些話卡在喉嚨裡,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算了,就這一次。反正後麵還要利用他,就先哄哄這個白癡好了。

安晴隻當做沒有察覺,背著霜語繼續朝進城方向跑。

在快抵達城門地方,安晴卻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前方有一段岔路,一邊挨著河道,一邊穿入林中。

安晴毫不懷疑林中書錦必然設下埋伏,可走河邊,有人魚族在,他同樣毫無勝算。安晴微微後退,思考著拖延時間策略。

敖梧答應了會派人接應,但也說過,接應人不會太早出現,至少要等到月亮出來以後,以免被對方看穿計劃。

“保護好你弟弟,霜語活,你活,他死,你死。”這是敖梧許諾安晴最後一個活著機會。

碼頭上,書錦從虞孟手裡接過扇墜,拿在手裡把玩:“安晴是個聰明人,如果他能像這些繭獸人一樣聽話就好了。”

繭獸人束手站在一旁,對書錦話無動於衷,隻乖乖等待下一個命令。

“殺乾淨,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城。”書錦吩咐了句。

繭獸人諾然應下。

“不可惜?”虞孟心裡倒挺欣賞安晴,某些方麵,安晴跟他所效忠不夜島主虞方晴有幾分相似。

“可惜?”書錦笑了下:“是可惜,他做事情確比我這些木頭手下聰明可靠多,可惜聰明人總是有很多不該有想法。當這份心機注定不能為我所用,與其留下產生威脅,還不如直接毀掉得好。”

“人魚喜歡強大對手。”虞孟卻說。他欣賞強者,不管是實力還是腦子,不管是隊友還是對手。人魚驕傲無畏,不怕失敗也不怕死亡,是以對書錦這種觀點並不理解。

“而繭鼠,喜歡以弱勝強。”書錦不指望虞孟能理解自己,對方是天生海洋霸主,而繭鼠曾經隻是南夏一個不起眼弱小族群,連活在陽光下資格都沒有,他雙方本就不具有可比性。

如果可以,誰又願意活在漆黑地下蠅營狗苟。

正因為繭鼠不想永遠都當弱者,所以他們必須算計,哪怕手段再卑劣,也是為了自己族群光明將來。早晚他們會把這些自以為是“強者”都踩在腳下。

“師兄,月亮要出來了。”書苒催促了句。

“那這裡就有勞虞孟先生了。”書錦收斂起情緒:“準備行動。”

夕陽最後一縷霞光,掩藏進漆黑夜幕裡,一輪圓月高懸,滿月清輝從月華城上空流瀉而下,照在王宮古樸大氣庭院內。

醉月池中心亭子裡擺著一個方桌,上麵堆放著各色佳肴。雲無真和敖梧各坐一邊,杭十七坐在敖梧身旁。三人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想喝浮屠酒你們算是找對人了,今年山上雪還沒化,去年存下浮屠酒,可就剩我手裡這兩壇了。”雲無真說著給杭十七和敖梧一人斟了一杯:“嘗嘗看。”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酒杯相碰,一飲而儘。

“咳咳咳,好辣。”杭十七啜了一口,辛辣酒液沿著喉管一直燒到胃裡。又反嗆到鼻腔,他咳得臉都紅了。

“哈哈哈,小十七還不會喝酒啊?來,哥哥教你,喝這種酒時候……”

“用你來教?”敖梧看了眼旁邊辣得直吐舌頭杭十七:“好奇也好奇了,想嘗也嘗過了,不喜歡就彆勉強。”

“那這杯也給你。”杭十七從善如流地把手裡酒塞到敖梧手裡。

“哎,我可是看小十七麵子才把珍藏好酒拿出來,沒想到倒是便宜狼王殿下了。”雲無真委屈道。

三人閒扯一通,基本都是雲無真在說,從風花雪月將到自己曾經風流情史,敖梧偶爾搭兩句。杭十七平日裡話也不少,不過今天他心裡裝了太多事,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酒過三巡,敖梧頰邊浮現兩團暈紅,眼中露出幾分醉態。他單手撐著腦袋,整個人前後晃了晃,又搖了搖頭,似乎在努力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杭十七感覺動作一僵,失去了身體掌控權。

“你醉了,狼王殿下。”杭十七聽見自己用膩膩歪歪聲音對敖梧說,同時伸手饞住敖梧一條胳膊:“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是書錦從他手裡搶走了身體控製權。

雲無真臉上露出恰到好處意外,不知情一般調侃著:“這就醉了,狼王殿下酒量這麼差嗎?”

敖梧抬頭瞪了雲無真一眼,然後半個身體重量都壓到杭十七身上,似乎已經醉得站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