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轟!”劇烈轟鳴聲從霜語背後響起,熾熱水浪,把他朝著岸邊方向推了推。

霜語這時才想起什麼一般,不敢相信地回頭,隻見商船被巨大火光吞沒,船板支離破碎地燃燒在河麵上,天空中還有閃爍火星,和騰起河水一起淅淅瀝瀝下落,把漆黑夜幕映照一片通紅。

星河倒卷,血火橫空。

“哥!”霜語帶著哭腔喊聲撕開混亂夜幕。

祭司庭支援終於趕到,冰麵從河岸向內蔓延,逐漸凍結了整個河灣。敖通翻身躍上冰麵,並眼疾手快地把準備遊回船上霜語也拉到河麵上,防止他也被凍住。

“哥哥!”霜語推開敖通,跌跌撞撞地朝著船方向跑。

敖梧一行也踏著冰麵朝和中央走去。

火已經熄滅,破碎商船上處處又焦黑痕跡,外麵卻結了層霜。

甲板上,繭獸人死死重傷重傷,至於書苒,早已沒了呼吸。

安晴身體殘破地靠在船頭,隻剩下一口氣,微弱喘著。

“我哥還活著,快救他,快來救他!”霜語扭頭朝祭司庭人喊道。

幾個治療祭司忙小跑著上前,源源不斷生命能量被送進安晴體內,可治療祭司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其中最為年長祭司霜明遺憾地朝霜語歎了口氣:“他傷得太重,內臟都碎了,這救不了,我們能幫他延續,也不過就是幾句話時間。”

霜語原本就不好看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抖抖嘴唇,眼淚大顆大顆從眼眶落下來:“不是,他還活著呀,能救。你們想想辦法。明叔,您是北境最好治療祭司,您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霜明看著霜語可憐兮兮表情,不忍地彆開眼睛:“小語。你有什麼想說,趁這個時間,抓緊吧。明書隻能儘量幫你多爭取一會兒。”

“咳,沒什麼好爭取,你們發發慈悲,就彆折磨我了。”安晴吐出一大口血,裡麵夾雜著一些破碎內臟,啞著嗓子說:“疼死了。”

“哥哥。”霜語又趕緊蹲下身,抱著渾身是血安晴,語無倫次地道著歉:“對不起,都怪我,對不起……”

“是都怪你,你從一開始就不該生下來。”安晴沒好氣地說,說完喉嚨裡血嗆了氣管,又抓著霜語袖子拚命地咳。

霜語抖了抖,淚包包眼睛盯著安晴,第一次覺得對方說得或許是對,如果沒有他母親不會死,哥哥不會死,他們或許會一直活得很幸福。隻要哥哥不死,那沒有他也……

“安語。”安晴突然叫了霜語以前名字:“你不欠我什麼,這麼多年,已經夠了。”

“不夠,不夠哥哥。我寧願你一直怪我,一直罵我,隻要你活著。”霜語泣不成聲。

“真是個白癡。快點滾吧。”安晴閉上眼睛,像是不想再理他了。

可等安晴真覺得自己要咽氣時候,又不甘心地睜開眼睛,拽著霜語手:“我……沒怪你,你給我,好好活著。不然我死了,都不甘心……”

對感情遲鈍如杭十七,此刻也有些動容。

站在岸上,他們對剛剛情況看得更清楚些。安晴把霜語推下河一瞬,幾乎所有繭獸人化作獸形,準備追下去。

這時安晴為了攔住剩下繭獸人,毫不猶豫地甩出了手裡所有紫骨幣。

明明是那麼自私狡詐一個人,偏偏在這一刻悲壯像個傻子。

他完全可以跟著霜語一起跳進河裡,分散逃生。或者趁著霜語被追殺時候自己逃跑,或者這樣無論怎麼想,都是他存活可能更大一些。可他偏偏選了那條唯一,霜語能活下來路。連半點猶豫也沒有。

“為什麼啊。”杭十七抹了抹眼角小聲問敖梧:“安晴不是壞人嗎?”

敖梧歎了口氣,這樣結果也有點出乎他意料,他本以為可以吧兩人都救下,沒想到到底是慢了一步:“哪有什麼絕對好人壞人,分對誰罷了。”

“可安晴對霜語就是很壞啊,他老是罵霜語,趕他走,還打算利用他脫罪。”杭十七皺著眉頭說。

敖梧搖頭:“他真想利用一個人時候,不是那個樣子,忘了麼,安晴先前算計你時候,對你可是客氣得很。”

杭十七眨眨眼睛:“那他為啥對霜語那樣。”

“因為那是他弟弟。”雲無真接過話來,一副資深情感大師樣子,給杭十七解釋道:“在安晴心裡,霜語大概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能夠信任親近人了。因為知道對方會無條件包容他,所以他才不需要任何偽裝,他才敢肆無忌憚地傷害對方。”

“他對霜語感情很矛盾,又有喜歡和疼愛,又有嫉妒和怨恨,他不知道怎麼平衡,所以每次和對方碰上,才會顯得那麼暴躁。”

“當然安晴這並不值得提倡。喜歡人就應該好好保護著,喜歡話就應該好好說,不然早晚有他後悔一天。你看他現在不就後悔了,可惜搭上一條命才想明白。不像我,喜歡小十七就大聲說出來,小十七喜歡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小十七,你看我比你旁邊這個沒情調狼王好多了,真不考慮一下麼?”

“閉嘴吧,渣男。”敖梧沒好氣地推開雲無真,拉著杭十七:“回了。”

天色破曉,朝陽噴薄,河道上被照出一片暖紅光。

破碎商船和河裡屍體都已經打撈完畢,結冰河麵漸漸化開。流水歡快地向下遊走去。

商船自碼頭駛出,劃過河灣,一路向南,船上人哼著歡快調子,討論這一趟收獲,沒人知道這裡昨晚曾經曆過怎樣驚心動魄。

敖鏡負責提審繭獸人工作,可繭獸人失控後變得呆呆傻傻,連基本溝通都成問題。根本不具備受審條件。

不過有霜語在,他們有更好審訊途徑。

敖梧親自跑了一趟白塔,去找大祭司借人。

“你找小語啊,他那晚回來以後,就病了,雖然有霜明在,很快給他治好了病,但他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像是丟了魂。身體也眼看著一天比一天衰弱。”

“精神不好話,也不必催,讓他好好休息兩日。”白塔中,敖梧和氣地對大祭司說。

這對敖梧來說簡直是罕見通情達理。讓大祭司不由得感歎,狼王有了戀人以後,似乎多了很多人情味。

“就今天吧。”生病多日霜語卻突兀地出現在白塔中。

一席白色祭司長袍拖曳著,收拾得很整齊。隻臉色仍慘白嚇人,眉宇間又揮散不去悲傷,整個人消瘦了不少。

他大病初愈,說話聲音還有些沙啞,背卻挺得筆直,像跟誰較著勁,眼裡比舊時看著更冷了,看著人時候,眼珠像是兩個透明玻璃珠,明晃晃照人影,就是不摻半分人氣。

“不必勉強。”敖梧看著霜語那似風一吹就要倒下單薄身影說。

霜語搖搖頭,眼珠動了動,終於有了情緒——翻騰不休刻骨仇恨,聲音也似暗流在深譚中湧動:“我早點查到線索,就能早點除去繭鼠一族,給哥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