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來人問著，下意識地抬起眼睛看向霜語眼中。
這個人記憶並非完全空白，而是一個被洗得很乾淨資料庫，他裡麵完整地保存著從小到大學過見過各種信息和知識，隻是唯獨沒有了記憶。這個人最早記憶，來自半個月前，那時他從一個白色蠶繭裡蘇醒。
果然，他是繭獸人。
“你在讀我記憶？”來人突然轉開目光，打斷了霜語窺探。
霜語有些驚愕：“你能感覺到？”和幫杭十七梳理記憶時不同，正常人被霜語記憶，應該是沒有感覺才對。
“能啊，你剛剛看到畫麵就映在我腦袋裡，和彆人一起看自己記憶還有點奇怪呢。”來人似笑非笑地說，霜語能從這笑意裡感覺到一絲明顯敵意。
“抱歉，我隻是需要確認一下，你是可信。”霜語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下意識地道了歉，像以前被安晴責怪時一樣。
來人卻並不滿意：“可我要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可信呢？”
怎麼證明？霜語被問得一愣，他也沒預料到對方是來做交易。一時有些語塞。
好在來人也沒指望他這麼快給出答複，往身後石壁上一靠，撿起剛才話題，先說出自己意圖：“你們想消滅繭鼠和繭獸人對不對，而我，想要自由。所以，我提供你們情報，幫你們贏，而你們贏了以後，不能追究我任何責任，給我一比錢，放我自由生活。如果你們願意就給出保證，如果不願意，今天我就當沒見過你，下次見麵還是敵人。”
“……可以。”霜語答應很乾脆，心裡卻再次不確定了起來，這人說話方式，思考方式，做事方式，都很像安晴
霜語：“你想要什麼樣保證，誓約可以麼？我可以用我生命起誓。”
“嘖，生命起誓？”來人似乎對著答案有些意外，蹙著眉仔細地把霜語上下打量一番：“你真是大祭司繼承人？”
霜語：“我在北境還算有點聲名，你出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我沒說假話。”
“我不是懷疑你身份。隻是……”來人沒忍住地諷了句：“當大祭司繼承人要求是什麼，夠傻麼？生命也是能隨便哪來立誓？”
說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有些沒來由怒氣，甚至忍不住說出這麼刻薄話。他本不是一個性子急躁人，就算是那個藏在他腦袋裡，時不時冒出來監視他，有時候還要控製他行動煩人繭鼠，他都可以笑臉相迎。況且對方立誓言越重，對他來說越安全不是麼？
“算了。”來人緩和了一下自己態度：“生命誓約可以，隻要你願意話，我也不反對。”
霜語表示不介意：“這是雙向束縛，我不吃虧。”
“那行，開始吧。”
霜語：“告訴我你名字？”
“安晴。應該是叫這個，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他們是這麼說。”
霜語身體僵住，雖然前麵有了無數猜測，但是再聽見這個名字，他還是有點難以控製自己情緒。
“你不舒服麼？”安晴問。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位故人，也叫安晴。”霜語說。
“她渣了你？”安晴看著對方悲傷表情，隨口問。
“不是，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他死了。”霜語這樣說時候，還是忍不住覺得難過。
他死了，眼前人雖然是和哥哥相同靈魂，卻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那些曾經年少時相依為命時光，長大後怨懟，還有在碼頭拚死相護，這些記憶，對方都不記得了。隻有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過去，走不出來。
“那……節哀。”安晴乾巴巴地說。
“沒事，我們開始締結誓約吧。”霜語調整了一下情緒：“把手放在我手上，跟著我念……”
霜語先念了一大段晦澀難懂咒語，安晴一句跟著重複下來，最後兩人各自明確了自己要做事情，安晴要為霜語和霜狼一族提供關於繭鼠和繭獸人準確可靠情報，而霜語要保證打敗繭鼠，並讓安晴獲得自由生活。
誓言念罷，霜語用針刺破兩人指尖，血液融合在一起又在空氣中蒸騰消失，就標誌這契約成立了。
“好了。”霜語收回手：“現在你可以說情報了。”
安晴從空間裡掏出一遝信紙拍到霜語懷裡：“太多了，我都寫在這上麵，你把它帶回去吧，以後要聯絡話，還是在密道裡留記號，或者子時來這裡找我，我每晚都來。”
“好。”霜語謹慎地收起信紙：“那我走了。”
“等等。”安晴卻忽然叫住他，猶豫了一會兒說：“其實剛才就想問了，你說那位故人，不會就是我吧？”
從第一眼看見這個青年，他就有種親切熟悉感覺，甚至剛才那個什麼誓約，他聽都沒聽過，可對方說，他也就信了。對方對他態度也有些莫名其妙，而且霜狼獸人裡，同名同姓應該不多吧？
而一向冷靜自持霜語此時終於全紅了眼眶：“是。”
“我是你什麼人？”
霜語動了動唇，抖著聲音喊：“哥哥。”
安晴皺眉，難怪會有親切感，他們原本是兄弟麼？
不過安晴並不太能接受這種突如起來親密稱呼。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想被和曾經自己混為一談。
想起自己下意識嘲諷對方樣子，安晴舔了舔嘴唇，故意道：“算了，不想認就彆勉強自己，看你剛才道歉道得那麼熟練，我生前彆是總欺負你吧？”
“才沒有。”霜語笑起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哥哥天下第一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