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來越大,雨點仿佛要把地上砸出碗大的疤。村長媳婦撐著雨傘罵罵咧咧地從屋外進來,用著極其肮臟的詞彙把她數落了十多分鐘,然後才吩咐旁邊人:“把她綁去我家!”
晏安手被反捆在身後,後麵的人把她使勁一推,她就被塞進了一間狹窄逼仄泛著惡臭的小房間。外麵一直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聽動靜,好像是村裡的大夫來了,建議村長家趕緊安排人送傷者到正規醫院去。外麵的人開始聯係車,晏安聽著,好像是村裡唯一的一輛車不在。他們這會兒要想去縣裡,就必須先坐馬車到中巴車站點,然後再轉車。隻是現在雨勢那麼大,馬車上也沒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這個點出去,就是找死。
聽著外頭越來越嚴重的動靜,晏安自己心裡頭也有點點發慌。她仔細回憶著,當時視線不清楚看不見又著急,她也不知道那剪刀捅到了哪去了,捅得有多深,如果紮到器官……
她會不會因為過失殺人而受到法律的懲處?
咯吱一聲,柴房門被推開,外頭瓢潑大雨的聲音竄進晏安耳朵。晏安越過外麵黑壓壓的一群人,看見了外頭漸明的天際。隻是下一秒,腦袋上就挨了一下。
農村乾活婦女的手勁兒,晏安好半天沒緩過神來。她聽著村長媳婦在她麵前大哭,一副她兒子死定了的樣子。“這雨什麼時候停?車子什麼時候能來?”一直有人重複著這句話。
“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你活埋在我家院壩裡的杏樹下,以後年年吃你骨灰結出的杏子。”
真狠!
“村長媳婦!村長媳婦!”一個渣渣咧咧的女聲在外頭響起,說:“來車了!有車來了!”
麵前的門被大力關上。晏安想,車來了,那頭死肥豬估計是有救了。她發出一聲歎息,不知道心裡頭是慶幸還是遺憾占得比例更多點。
過了好一會兒,門口的嘈雜聲音沒有減弱半分,反倒是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門口彙集,一哩哇啦地說著些晏安聽不清楚的話,吵得很。又是吱呀一聲,麵前的門再度開啟。晏安最先注意到外頭陰暗但已經亮透的天空,隨後在門口處看見了熟悉的麵孔。
俞順康!以及董馨和俞珂。
滑天下之大稽,他們居然會來!
晏安被帶出這間破落肮臟的小房子。她胡亂地抹了抹臉,而後就著濕透的衣服站在俞順康麵前。俞順康和董馨開始跟村長一家打聽籠罩在她身上的種種疑雲。隻是說話的口氣全不是要為她撐腰做主,反倒有種要幫村長一家興師問罪的做派。
說來說去,全都是她晏安一個人的錯。
董馨大概也清楚鐲子什麼的純屬子虛烏有,隻聽她跟村長媳婦說:“錢我們家實在拿不出來,除此之外你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村長媳婦立馬提出讓俞順康開車載他兒子到醫院治病。俞順康立馬開口,說:“這可不……”
“車壞了。”董馨打斷他,說:“修也得修好一會兒呢,不如你們想想其他的法子。”估計是怕村長兒子弄臟甭管是他借來還是他老板的車。
村長媳婦眼神一冷,說得話像是冬天裡的冰棱子,她說:“那就讓你閨女準備嫁給我侄子吧。”
董馨眉毛一挑,問起了她侄子的情況。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對方家願意給多少彩禮。也對,她和俞順康早就想把她給賣了,隻是一直苦於找不到機會,現在機會自己送上了門,說不定她還能撈一筆緩解債務負擔。
“她侄子是個智障。”晏安開口:“沒有生活自理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