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拎著一包高鈣奶粉站在病房門口,聽著裡頭哭天抹淚要死要活的聲音。她就這樣乾站著站了半晌,最後還是由晁朕替她拉開了房門。
吊著一隻腳,包著一隻眼的俞順康躺在病床上,看見她就把手中的水杯向她砸過來,嘴裡大叫:“畜生!”
她從晁朕身後探出頭,說:“看您老這生龍活虎的樣,看來瞎了一隻眼斷了一條腿對您而言確實沒有多大影響。”
董馨森冷地看著她,問:“你來做什麼?”
晏安讓晁朕把高鈣奶粉遞過去,說:“路過了,順便來看看。看您沒死,我就放心了。”
“我沒死,你高興了?”俞順康問。
“當然高興,您老現在都成一殘廢了,您兒子也是個殘廢,一家兩殘廢說出去多好聽!”
“當初怎麼沒把你給掐死!”
“所以啊,做人不能手軟。”晏安說:“掐不死的毒蛇一旦轉過頭來就該要你死了!”
晏安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拉著晁朕就要離開,臨出門之際,她背著身說了一句:“從今而後,我晏安和你們俞家再無半點關係。以後不管是紅白喜事還是生老病死,請你們自求多福吧!”
晏安牽著晁朕從醫院出去,到了花園的時候,她突然問了一句:“你不會哪天也不要我了吧?”
晁朕想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可看她的樣子,說這話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聽他的回答,隻聽她自顧自地開口:“那也沒關係。我晏安以後,可以不用靠任何人也能活得很好了!”
是該生氣的,晁朕想,這話說出來他確實是該生氣的。可是想到那位躺在病房裡的人,想到她過去的種種,心裡頓時也有點了然。晁朕之前也想過,如果他母親自他出生就完全拋棄他,他是否還會毫不保留地去接受這個世上的另外一個女人?
獨自長在貧瘠土地上的野草,確實隻能靠自己。
“蔣柏跟我說起過她認識你的事,我也看過那宗案卷的卷宗。”在溫暖的清晨,灑水機把淡淡水霧噴過來一些的時候,晁朕開口問出了一個自己藏在心裡很久,無法了解也無法說服自己釋然的問題。“你當時……怎麼會開車?”
晏安扶在長椅上的手指一緊,頓覺空氣冷凝結冰,冷空氣肆虐地把她包裹住,落在臉上的水霧也成了刺人的冰棱。
“當時實在太害怕,綁架我的人說把我賣去的地方我永遠都跑不出來。當時他們把我關在車裡,鑰匙沒拔,我覺得那是我最後的機會。至於怎麼把車發動起來,怎麼開上了路,怎麼遇到的蔣柏姐和肖葵哥,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晏安強裝鎮定,問:“你不是看了卷宗?上麵應該寫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