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
晏安像是平生第一次聽見這兩個字眼,她問:“俞岩俞珂他們何嘗無辜?無辜的難道不應該是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從第一天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要麵臨被親生父親拋棄的事實。你一口一個垃圾貨死丫頭叫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多無辜?”
江朝暮攙著晏安在椅子上坐下,晏安看向病床上的人,說:“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你不要費心跟我說這些話,我不會聽的!”
“安安!”俞順康偏著頭在床上看她,邊說話邊滴口水,他說:“我罪該萬死,可是我死了,你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晏安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捂著自己的小腹執拗地跟他辯駁道:“你胡說,我有親人!”
俞順康艱難地轉了轉眼珠,說:“我不敢跟你要求什麼,你要是恨我,等我死了,你就把我丟去喂狗吧,你怎麼解恨怎麼來。至於你弟弟妹妹,他們這些年跟著我沒少吃苦,等我死了,你就彆為難他們了。”
“胡說八道!”晏安這樣斥責道。
“如果可以的話,等我死了,我希望有塊墓碑,墓碑上就寫晏粱這麼名字。”俞順康說著就哭了起來,說:“魂歸故裡,我死了,就想恢複我本來的身份。這些年,我總夢到我長大的地方,我像個行屍走肉,套著一個叫俞順康的皮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總夢見我爸罵我,說我是個不孝子,說我丟了晏家的臉麵!如果有選擇,我寧願當初永遠沒從那個村子走出去。”
俞順康僵硬地瞪著眼睛,機械地說著:“我早就後悔了,我到現在才知道我為了那些身外之物放棄了什麼,如果我能再選一次……”他突然大叫一聲:“小蓉啊,我對不起你!”
晏安聽到他這最後一句話,隻覺一根針從腳底刺穿了她的頭皮,她也大叫到:“你不許叫我媽的名字!你不配!”
江朝暮看晏安狀況開始不對勁,情緒似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她忙抱住了她說:“千萬彆氣,你不能氣得。”
晏安抬頭,看見默默站在床邊低聲哭泣的俞珂俞岩,這一下就讓他覺得麵前的一切都陌生地讓她害怕。她著急地跟江朝暮說:“走!我不要留在這!”
江朝暮攙著她往外走,提醒她小心腳下彆著急。
剛到門口,她就聽俞順康像是用儘全身力氣似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晏安!”
她僵在門口,突然就聽見一聲刺耳的機器電鳴聲,同時,俞珂俞岩尖叫著哭了起來。她回頭,見監測心跳的儀器拉成了一條平緩的直線,屋外的醫生和董馨衝了進來,把她擠到了角落。
一聲翻了翻俞順康的眼皮,搖了搖頭。晏安就站在那,看著俞順康死不瞑目地盯著她看。
喝了兩杯熱水晏安才覺得心跳平穩下來,她捂著腦袋問旁邊的人:“我剛才是在做夢嗎?這一定是在做夢,還是一個噩夢,俞順康怎麼可能會說出後悔那種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