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濛六神無主, 瞳孔劇震，腦門上全是小細汗。
他拚命想要給出一個說得通的理由，大腦卻像當機似的喪失思考能力, 心臟怦怦地狂跳。
雷琰似乎也不太能消化眼前的情況, 問得既慢又緩，聲音很輕, 仿佛眼前的人是個虛幻的泡泡一不小心就被戳破了：“……濛濛，你為什麼在這裡？”
“是呀……我為什麼在這裡……”
林濛傻傻地重複。
雷琰向前走了一步：“對, 我在問你。”
林濛咽了口唾沫，也不知怎麼想的, 隨手抓起地上一片三角形的小布料舉起來：“那……這些為什麼會在這裡？”
鵝黃色的小內褲，上麵還有一撮同色係的小羽毛, 在他白嫩嫩的手心裡招搖地飄動, 彰顯著自己頗為獨特的屬性——浪。
類似這樣的，地上還有一堆，竟沒有一條款式相同，也算是大開眼界。
雷琰：“……”
林濛：“……”
短暫的安靜帶來無窮大的尷尬。
林濛像被燙著似的猛地丟開這條小內褲，想掐自己一下——我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呀！
雷琰掩飾般地清了清喉嚨：“……都怪周放，本來就是他買錯的，讓他退掉, 居然敢偷懶拿來我休息間藏著，他這月獎金沒了！”
受命將小內褲們放在休息間的助理先生：？？？
“好了, 不要管周放了, ”雷琰邁著長腿朝他走過來，“濛濛，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為什麼會在我辦公室的休息間裡，嗯？”
林濛小手背在身後, 不安地撓了撓地板：“我……我……”
“你是不是看到我的短信，太想我了，就自己過來了？”雷總的腦補在最不恰當的時候以最不正經的方式上線了。
林濛小腦袋像搗蒜似的猛點：“嗯！”
管他合理不合理，這會兒有個理由就跟救命稻草似的，他一定要抓得緊緊的。
雷琰遲疑：“想我……還帶了電腦過來？”
林濛被問得一愣。
糟！他都忘了自己彈出遊戲的時候還是一拖二的，舊電腦會跟著他一起……
雷琰想起這一整夜都在跟他做程序融合的Lemon，理解地露出溫和的笑容：“一夜都在這兒吧？”
“！”林濛慌得幾乎心臟停跳。
結果就聽他老板匪夷所思地來了一句——“辛苦了。”
雷琰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麼坐在地上？能起來嗎？還是……要我抱你？”
“不用不用！”林濛拿起電腦想自己站起來，身體卻忽然一輕，被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還是我抱你吧。”
雷大總裁不由分說將小新人抱在懷裡，像是不舍得似的維持了一會兒抱著的動作，才輕輕將林濛放在床上，這還沒夠，又心疼地用拇指蹭了蹭男孩子的下眼瞼，“……這一夜熬的，都快成小熊貓了。”
“……”林濛從驚恐到茫然到終於恍然大悟。
沒想到啊！
居然是他的馬甲1號，救了馬甲2號！
他老板知道他是Lemon，又知道Lemon一夜都在乖乖擼代碼，所以不準備追究！
雷琰確實是這麼想的。
林濛就是Lemon，而Lemon陪他搞了一夜代碼，那辛苦的人不就是他的濛濛麼。
至於濛濛為什麼會出現在他辦公室的休息間也非常容易理解。
程序融合對雙方配合度要求極高，林濛肯定是擔心會出什麼岔子，於是儘量在就近的地方跟他合作，如果真的出錯，那隻能丟了馬甲，出來與他碰麵溝通。
而大晚上的，公司亮著燈的隻有技術部和他的辦公室，林濛不能去技術部，就偷摸來了這裡。
“但你是怎麼進來的？”雷琰笑著捧起男孩子的小臉，“總不能又像上回開電子鎖那樣黑進來的吧？我辦公室可是加密的。”
林濛脊背直冒虛汗：“額……我不知道啊，門沒鎖呀，我推了就進來了……哦，我是跟著小檸檬2.0的定位過來的。”
這話如果細究一下根本是漏洞百出，甚至隻要查一下辦公室門口的監控就知道林濛是在撒謊。
但雷大總裁一聽見“小檸檬”就忘了彆的：“……對了，小檸檬呢？”
啊！好好的我提什麼小檸檬！
林濛想抽自己一巴掌。
撒出去的謊，隻能硬著頭皮圓：“回……回去了！”
“回去？”
雷琰凝眉看他。
林濛嚇得心臟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真回去了！我把小檸檬的記憶放回遊戲裡了！你等晚上打開《Dream House》看，他肯定在！”
雷琰將視線從林濛臉上移開，看著空無一物的床：“不對啊，就算記憶回遊戲裡了，那小機器人呢？跟你一模一樣的小機器人，那不是個實體嗎？總不能也回遊戲裡了吧？”
林濛：“……”
他是去西天取經的唐玄奘嗎？過了一關還有一關……
實體機器人？
沒有的。
從來都沒有什麼機器人。
老板你知不知道，你從頭到尾盤的就隻有我一個……
林濛欲哭無淚。
這會兒鯊了他，他也變不出一個小檸檬來呀！
就在他走投無路準備原地刨坑將自己埋了的時候，懷裡抱著的舊電腦滯後地彈出一條提示：【平滑功能提前完成，獎勵小替身Buff，持續時間24小時，請在有效期內合理使用！】
林濛餘光瞄見，滿腦袋問號。
小替身Buff？！
這又是什麼東東？
不等他想明白，突然看見雷琰背後的床頭櫃上憑空出現了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小人兒。
那個小人兒也用同樣震驚的表情望著他。
林濛眨眨眼睛，它也跟著眨眨眼睛。
這就是小替身Buff？
看起來好像是能救命！
林濛雙眼一亮，抬手指向小人兒：“……小檸檬在那兒。”
雷琰回頭，剛好看見小人兒也抬起小小的手指著林濛，十分機械地重複：“……小檸檬在那兒。”
林濛長長地籲了口氣。
小人兒也跟著：“呼~”
林濛：“……”
行吧，還真是小替身，做什麼動作都跟他完全一樣，就是目光呆滯了一點兒。
雷琰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小家夥捧起來，細細地瞧：“小檸檬怎麼怪怪的？”
這題林濛會答。
“記憶數據是機器人的靈魂，小機器人沒有了小檸檬的記憶自然就不會像之前那樣靈活了，唔……這個我要拿回去交給老師，所以必須先格式化……”
林濛有些心虛地彆過頭，眼神躲閃。
小人兒也跟他做一樣的動作，還把他撒的謊又重複了一遍。
林濛：“……”
這樣真尷尬！
雷琰沒懷疑林濛的話，隻頗為不舍地望著小機器人，手指蹭了蹭小人兒的臉頰：“晚上爸爸回遊戲找你，乖。”
林濛一怔，慌張地捂住自己的臉頰和耳朵。
怎麼回事？
小替身被觸碰，他也會有感覺！
——不僅動作同步，就連知覺也是同步的？！
見雷琰愛不釋手地還要蹭蹭小機器人，林濛連忙將小人兒從對方手上奪過來：“好啦，不要摸了，我要收好還給老師了！”
他心裡著急，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急迫了幾分，顯得很反常。
雷琰凝眉：“濛濛，你是不是……”
“……什麼？”
……被發現了？！
剛站起來的林濛後退一步，抱著自己的小替身又跌坐回床上。
雷琰直接俯下身來，兩手撐在他身體兩側。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林濛坐直身體就會和對方親在一起，他隻能傾斜上半身朝後躲，這就很考驗腰力，林濛覺得自己撐不了多久就能直接躺下。
雷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嗯。”
林濛腰太酸了，隨口應了一聲，隨即覺得哪兒不大對，“嗯？？？”
腰酸跟吃醋有關係？
此酸非彼酸吧？
“你真是……”雷琰望著眼前表情凝重的小朋友，心底一陣發軟，寵溺地笑道，“怎麼還跟個小機器人吃醋呢？怪我，沒給你安全感。”
林濛茫然地眨眨眼：“哈？”
老板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