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魔界同居日常六(2 / 2)

當他聽見了這位魔將的話,無涯愣住了。

少年突然間覺得眼眶發熱,有種想哭的錯覺。

他抿了抿乾涸的唇,突然間問道:“師父她,在魔界過得開心麼?”

冉羊心想:原來是徒弟啊,難怪尊上那警覺的眼神。

冉羊說:“開心,白天練劍,夜裡喝酒,哪裡不開心?”

最重要的還有一個尊上,要星星要月亮都願意去給她摘下來——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少年低頭想:原來離開了昆侖劍宗,師父現在過得很好。

少年突然間說:“我想再見她一麵。”

冉羊:“啊,你師父和我們尊上出去有事,早就離開了魔界。”

無涯愣住了,好一會兒才低下了頭。

原來師父身後的那個男人,是魔尊啊。

他忍不住想:一開始,要是他能夠堅定不移地站在師父那邊,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冉羊說:“你師父說讓我送你回修真界,走吧。”

但是少年隻是猛地抬手,非常粗魯地擦了擦眼睛,抬頭道:

“多謝搭救。”

“師父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一個人,也可以走出魔界。”

總有一天,他會幫得上她的忙、回饋得了她的恩情的。

話音落下,這少年劍客,就直接頭也不回地紮進了魔界的永夜裡麵。

他的身形狼狽,但是背卻挺得筆直。

冉羊眯著眼睛想:也許假以時日,這少年也會是個人物,隻不過,到底是晚了一步。

*

朝今歲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很多年前的過去。

她站在了太初殿外,聽見了朝太初帶著鄙夷的一聲“不過是卑賤的凡人之子”,捏緊了手心。

她又夢見了許多年前,她和朝照月還小,兩個人想要離家出走,目的地就是天賜府。

她和朝照月想要去找娘,哪怕是一個墳墓也好,她想要和朝照月一起,給阿娘上炷香。

他們兩個人又累又餓,她走不動路了,朝照月就把她背起來。

可是在快要到達天賜府的時候,半路上他們還是被朝太初派來的人找到,兩個半大的孩子被丟去了思過崖,麵壁了足足半個月。

她在思過崖下麵抱著膝蓋問朝照月:“你見過阿娘嗎?”

朝照月說:“阿娘長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說話聲音好聽,還會唱歌哄人睡覺。”

她說:“朝照月,你騙人,你就比我大一點點,你肯定也記不得娘親了。”

朝照月笑起來說:“你長大了就不好騙了。”

他們倆就在漆黑的思過崖下麵,靠在一起度過了許多個漆黑的夜晚。

那時候,朝照月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阿娘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

她夢見了這些往事,在夢裡都睡得不安穩。

隻覺得好像是回到了思過崖漆黑的夜裡,和朝照月一起數天上的星星哪一個是娘親。

“阿娘!”

她的聲音很微弱,但是這魔頭睡得一直很淺,幾乎立馬就睜開了眼。

可是下一秒卻被她抱住了,她還一邊低聲叫:“阿娘!”

這魔頭立馬不爽地心想:誰是她娘?她娘有這麼大的個子麼?她娘抱起來這麼硬邦邦麼?

但是她的聲音就像是在夢中的囈語從,喚得他心軟。

他想:算了,不就是給她當娘麼?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從軟榻上醒過來,就聽見了身邊的大魔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一邊拍她,還一邊懶洋洋地道:“阿娘在呢。”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竟有些詭異的溫柔。

她一愣,剛剛在夢中的黑夜裡數星星的巨大孤獨,仿佛在這一刻被填滿。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渾身一僵。

他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半夜叫娘,還非要抱著本座。”

不過她一路上時不時就要看看魂燈,許久不笑了,她現在笑一笑,他就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立馬抓住了他的手,抱住了他,腦袋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燕燕,謝謝你。”

他渾身一僵,但是立馬嘴角上揚。

她想,如果他有尾巴,此時一定會翹起來。

這魔頭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拍拍她道:“好了好了,彆撒嬌了。”

——其實他受用至極。

她在心裡忍不住想笑。

和這魔頭相處久了,她漸漸地發現了訣竅,比方說現在,她說:“燕燕,我餓了,你去找些吃的,我們先休整一下。”

大魔頭就會“嘖”一聲,嫌棄道:“麻煩。”

然後直接起身出去了,嘴角果然上揚。

他非常喜歡她麻煩他,隻要她表現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需要他的樣子,他就會嘴角上揚,一邊嫌棄一邊幫她把活兒全乾了;

相反,要是她什麼事都不需要他,什麼事都自己做了,這魔頭就會陰惻惻地盯著她,成天黑著一張臉,還會發出哼聲。

她發現這一點後,就把許多事交給了他,本來她是個性子很獨的人,如今使喚他使喚得逐漸得心應手。

但是這樣的日子,比起從前一個人、從來隻有操心不完的事,感覺似乎還不錯。

他們已經到達天賜府的不遠處的郊外,約莫半日的路程就可以進城。

星夜趕往這裡的路上,他們都沒有好好休整過,一直在趕路。

廣平升起了火的時候,大魔頭已經回來了,手裡提著一隻靈獸,直接丟給了廣平,坐在了朝今歲的身邊。

廣平一邊架烤架一邊說:“貧僧夜觀星象,這天賜府,似有不祥之兆。”

大魔頭:“你一個和尚,看什麼星象?”

小眼睛也嘶嘶嘶:“就是就是!”

廣平搖搖頭。

大魔頭靠在樹上,支著一隻腿,丟給她一隻靈果,開口道:

“歲歲,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個圈套?”

她前腳才和人族決裂,後腳天賜府出事,朝照月失蹤,簡直就像是引著她來這裡似的。

她單手接住了靈果:“我想過。”

她說:“我不是帶了你來麼?”

這話說得很狂妄,但是立馬叫魔頭嘴角上揚。

大魔頭:“放心,本座才不會叫你出事。”

她嘴角剛剛揚起了一個笑來,下一秒,就聽見了不遠處有動靜傳來。

踏入了元嬰中期後,她的五感也被加強了,百米之內的動靜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有人!

不遠處,一行人抬著轎子大搖大擺地朝著這邊過來了。

轎子上的修士名叫許天成,正是天賜府許家的七公子。最近孽春大人賀壽,他手頭發緊找不到價值匹配的賀禮,乾脆出來半路打劫。

天賜府並非純粹的凡人聚集地,而是凡人和修士混居,一旦抓到一兩隻肥羊,也就發財了。

他手底下若乾築基弟子,人人都將他眾星捧月一般,叫他“天成老祖”。

他要喝水,不少人就上前送水;一抬手,就有一堆人扇風。

有個小弟道:“老祖,你快瞧前麵!”

這位天成老祖遠遠的看見前麵有人,仔細一打量:

男的長得漂亮至極,是個看不出修為的小白臉;

女的看上去清冷又貴氣,應該是個來天賜府的貴女,小白臉的金主;

唯一看起來能打的就是那個光頭和尚,應該是個護衛。

這麼粗糙地判斷了戰鬥力後,天成老祖和手下耳語了幾句:

“你們去圍攻那個和尚,我去抓那個最弱的小白臉。”

在底下的嘍囉開始偷偷包抄過去之時,老祖出手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拍,朝著那最弱的小白臉抓去!

本以為十拿九穩,誰知道那小白臉奇怪地看了他一看,眼神充滿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蠢的東西”的鄙夷,然後不躲不閃,在天成老祖的手碰到他之前,捏住了他的手腕。

天成老祖就連發出了一聲殺豬一般的叫聲。

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後,天成老祖又立馬反手去抓那貴女!

下一秒,一隻素白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輕一捏,他又發出了一聲殺豬一般的慘叫。

被男女混合雙打後,這位“老祖”被一腳踹到了一邊。

那邊的廣平也把一乾築基弟子串在了一起,一拉,就全都跪在了他們老祖的旁邊,要是塞個蘋果,就是一溜的烤乳豬了。

這個“天成老祖”本事不行,但是架子倒是很大。大魔頭直接搶了他的豪華軟轎、往冒著香氣的榻上一坐,端了個果盤遞到了朝今歲的手邊。

路遇更加凶殘的惡霸,此惡霸慌了,連忙自報家門:

“我是去給孽春大人賀壽的,這裡麵都是給孽春大人的賀禮!”

言外之意,他們要是動手,孽春不會放過他們的!

大魔頭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朝今歲的手抓過來,捏過那人的地方仔細擦了擦,仿佛她剛剛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

她也任由他擦著。

麵對這對在他麵前郎情妾意拉小手的一對,天成老祖頓覺受辱,立馬嚷嚷道:

“你們不知道孽春,孽海總聽過吧!那可是魔界的老大!”

這下子,大魔頭終於轉過頭看他了:“你說誰是魔界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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