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間感覺到小眼睛的腦袋拱了拱她的手。
她低頭一看,卻見地上擺上了地毯,上麵還有靈茶、點心,甚至一盆靈泉水。
她一愣,失笑。
小眼睛瞥她一眼,嘶嘶:“狡猾的人族,你為什麼不多多利用主人?”
她以為小眼睛是來試探她的,誰知道小眼睛是來進讒言的:“你對彆人那麼卑鄙,為什麼對主人就不卑鄙一點?”
她低頭看這條蛇。
不是,她哪裡卑鄙了?
這條小蛇白眼一翻:
“你不懂,你越是利用主人,主人越高興。”
小眼睛恨鐵不成鋼:“人族,你完全可以把主人利用得團團轉,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指哪打哪!”
她不由得懷疑,是不是這條蛇慘遭主人嫌棄,終於想造反了?
它還想要給她傳授如何當一個玩弄主人魔心的壞女人,就看見了主人的身影的出現,立馬閉了嘴,慫地變小,往那劍修的袖子裡一躲。
卻見得天邊,攬月劍消失了;而原來攬月劍卡住的巨大地縫上,換成了一塊補天石。
補天石仿佛在碰到裂縫之後,就自動地變大,阻止住了這天地間的塌陷。
遠遠的,朝今歲就看見了被大魔頭扶著過來的朝照月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她剛剛想要過去,就遠遠地看見了一群人團團圍住了燕雪衣。
朝今歲立馬就想到了相思小師妹說的“神樹族人”。
這魔頭,魔氣滔天。往那裡一站,就有一種巨大壓迫感,殘缺的魔角讓他看上去更加凶殘,幾乎已出現,就引起了神樹族人的戒備。
為首的少年道:“把他給放下!”
大魔頭麵色立馬黑了下來。
這魔頭好事做得不多,好不容易日行一善,卻被當做壞人看待,頓時火冒三丈,陰鷙的丹鳳眼剛剛要眯起,下一秒,朝今歲足尖一點,已經擋在了他的麵前。
“是神樹族的道友?”
“我是朝照月的妹妹,不是壞人。”
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一般來說,少宗主的笑容無不利,充滿了親和力,很容易叫放下戒心。
但是她往大魔頭的身邊一站,這親和力十足的笑容,就變得有點變了味。
——很像故事裡,大壞蛋旁邊的軍師,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
一個殺人放火,一個收買人心。
少年立馬更加警覺了,後退一步,朝著原野的儘頭高喊:
“水婆婆!你快來!有人把照月哥給打暈了!”
她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和大魔頭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覺間,她漸漸也染上了一種反派的氣質。
大魔頭頓時嗤笑了一聲。
很快,這群神樹族人中間,走出來了一個老婆婆。
她臉上的皺紋遍布,身形很矮,但是一雙眼睛卻半點也不顯得渾濁。
水婆婆的視線立馬就凝固在了朝今歲的身上,愣了許久:
“阿菩?是阿菩回來了麼?”
但是水婆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眼前的少女乍一看氣質溫和,實際上,眼神卻如一把開了刃的劍,清光逼人;和溫柔似水的阿菩完全是兩個極端。
水婆婆歎了一聲:“你是阿菩的女兒麼?”
仿佛“阿菩”兩個字,有什麼神奇的魔力一般,周圍舉起了矛的神樹族人麵麵相覷,都放下了武器。
“婆婆,你認識我娘?”
她來不及仔細問,立馬道:
“婆婆,朝照月他現在靈氣枯竭,需要馬上接受治療,神樹族內可有大夫?”
朝照月的麵上有一股灰敗之氣。
——這是將死之人的征兆。
水婆婆麵色一變,立馬掏出了一粒綠色的菩提子,塞進了朝照月的嘴裡。
朝照月麵上灰敗之氣漸漸地消散。
水婆婆又看了看那讓人非常忌憚的大魔頭,還是道:
“跟我來。”
“阿源、阿澈,你們去給客人收拾出兩間房來。”
那個領頭的少年就是木源,他警惕地看了看燕雪衣,但是水婆婆都沒說什麼,這少年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就帶著一群人朝著密林裡麵走去。
兩人一蛇,也跟在了水婆婆的身後,朝著神樹族的居住地而去。
神樹族就在瀑布下麵的森林裡,他們的居住地和神樹原一樣,必須要提著特殊的燈籠才能找到。
繞過了密林,闊然開朗,就見到了萬家燈火。
高高低低的房舍,都是木頭搭建的兩三層小樓,擠擠挨挨、卻精致無比,每一家的屋簷上,都掛著一盞小燈籠。
神樹一族,世世代代在水雲天裡麵,守護著原野上那棵巨大的神樹。
朝今歲想問水婆婆,是不是認識她阿娘?她娘又和水雲天有什麼關聯?
但是他們已經到了水婆婆的居所。
蒼老的水婆婆,看她的眼神很是慈祥:
“你們跟著阿源先去休息一夜,婆婆先去看看你哥哥。”
朝今歲一路走來,已經知道水婆婆是神樹族的大祭司了。
想到那粒菩提子,她把想問的話給先咽下去了,點了點頭。
*
她要踏進屋裡之時,卻被大魔頭給猛地拉住了手。
他死死地盯著她的袖口,她低下頭一看——
卻見到了那雪白的袖口,已經不知不覺染滿了血跡。
湖水一衝,血就暈開了。
她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背後還有傷,隻是因為係統幫她屏蔽了痛覺,她就給忘記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就想要抽手,但是他已經直接拉著她往屋裡走去。
木門一關,他就直接把她的披風給扯了下來。
卻見到了披風下麵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染透。
他安靜了好一會兒,空氣裡麵都感覺到了一種凝固的暴戾氣息。
她掙了一下:“燕燕,我沒事。”
“小傷,我不痛的。”
她說的是實話,卻徹底惹怒了那魔頭。
他把她往床上一丟,她猝不及防被他丟進了柔軟的被窩,腦袋都埋進了枕頭裡。
她想要起來的時候,這魔頭怒道:“你給本座趴好!”
這魔頭氣勢洶洶地衝了出去。
把來門口的少年阿源嚇得一個哆嗦。
不過,阿源本來就是來送東西的,很快就匆匆從水婆婆那裡要來了一瓶靈藥。
大魔頭推門而入。
她果然沒有老老實實地趴著,而是已經自己坐了起來。
她試圖把血水粘著的衣服給解開。
他冷笑,把她一把拽了過來。
看起來氣衝衝,可是動作卻出人意料地溫柔。
他把她往榻上一按,她要掙紮,又被他給按住,他怒道:“彆動,又要出血了!”
隻聽見了撕拉一聲,她背後的整塊衣服都被扯了下來,她立馬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下子不得不趴在了榻上,隻因為她要是站起來,前麵的衣服就要都掉下來了。
又是“撕拉”一聲,背後剩下的半塊布也被他給扯了下來。
她咬牙——
長痛不如短痛,比起她自己慢騰騰地把衣服撕下來,倒不如他這樣來得快。
但是那魔頭卻死死地盯著她的背。
看見她血肉模糊的後背,他的青筋跳了跳,咬了咬後槽牙,忍了好久,才終於從一邊沾了靈藥的水裡拿乾淨的布給她擦乾淨周圍的血跡。
她說:“燕燕,你輕點。”
他冷笑:“輕點?本座看,就要疼死你才好!”
她就是這樣的人,為了變強可以鋌而走險;為了救人可以不顧自己的死活。
痛可以忍,命可以不要。
他最痛恨她這一點。
他可以陪她來救朝照月,可以幫她完成她想做的事,但是他無法忍受她對自己的輕慢。
她就這麼從進入水雲天開始,一直忍到了現在!
她抱住了枕頭,低聲道:“燕燕,我都這樣了,你怎麼還罵我?”
他冷笑:“本座看,你就是沒有疼夠!”
他嘴上說得壞,上藥的動作卻放輕了許多。
這魔頭向來力氣大,此時卻生怕弄疼了她。
雖有金鐘護身,那雷蛇鞭子沒有把她抽出個內傷來,但那到底朝太初已經是元嬰大圓滿,背後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下了死手的。
本來他黑著臉給她上藥,恨不得把她瞪穿。
但是漸漸的,就有些變了味。
她的背後本來如同一片潔白的美玉,此時卻如同美玉有裂;形狀漂亮的肩胛骨像是一片蝴蝶,隱約可見她細而柔韌的腰肢,有漂亮的人魚線若隱若現。
有一種柔韌的美感,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長發青年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她。
——但是他要給她上藥,這於是變成了一種酷刑。
尤其是不怎麼擅長忍耐,時常顯得放肆而暴虐的魔族。
他漂亮的喉結,極不明顯地滾了滾。
她的背後如同烈火燒灼,一直到敷到了清涼的藥膏,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她細微的顫動,肩胛骨就如同顫抖的蝴蝶。
他猛地移開了視線,漂亮的丹鳳眼眼角一抹瀲灩的紅,轉過去灌了兩杯涼茶。
好一會兒,他才聲音沙啞地問她:
“疼麼?”
她以為他還在生悶氣。
於是說:“燕燕,還有些疼。”
這魔頭危險地眯起了丹鳳眼:
——她又在撒嬌。
——狡猾的人族,肯定又想這樣哄他。
她就是這樣可惡,從來都是做了惹他生氣的事情,就輕飄飄一句她疼,就能把他哄地團團轉。
他碰一下都怕她化了的人,卻要忍著這樣的疼,一聲不吭。
這魔就是非常雙標,自己怎麼摸爬滾打都覺得無所謂;但是一想到她這麼能忍,就覺得難以忍受。
他漸漸意識到,這種情緒叫做心疼。
本座有些心疼她。
——他這樣想。
她感覺到魔氣暴躁又克製,像是壓抑著什麼洶湧的情緒,她發現自己漸漸地可以分辨出魔氣當中的情緒,於是一頓,想轉過去看看這隻魔消氣了沒有。
腰上卻突然間被一雙修長的大手扶住了,“燕燕?”
他的手並不細膩,反而粗糙修長,像是鐵箍一般將她的腰握住。
滾燙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腰上,引起了一陣戰栗。
她渾身一僵,耳朵飛速地紅了。
微微想要轉過身,卻被按住了腰。
她身量修長,但是在這體型遠超人族的魔麵前,卻顯得很嬌小;他一用力,就托住她的腰,把她往榻上一送,下一秒,一個滾燙的吻,落在了她的腰窩上。
她微微一顫。
暴虐的野獸,在她的脊背上,落下了細碎又虔誠的吻。
憐惜又偏執,虔誠又瘋狂。
滾燙的吻,順著那條鞭子抽過的痕跡,從脊骨一路細碎地吻了上去。
這條惡犬一邊用滾燙的吻融化她,一邊還要頂著那殘缺的魔角,問她:
“這裡疼麼?”
“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