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約三(“尊上這是,心碎欲死,不)(2 / 2)

他舍不得離開他的月亮。

那魔頭睜開了眼睛,看著她的睡顏,從未有過那麼一刻那樣的清醒。

她靠近他,她靠近一點,這魔頭就往後仰一點。

她又問廣平:“兩粒菩提子吃下去,怎麼還不醒?”

她喝了一口茶,問道:“那要怎麼辦呢?”

大魔頭在無相穀的時候,當真覺得自己在她麵前實在是不像樣子,他竟然沒有去殺了她,反而像是個膽小鬼一樣躲了起來;就連裝病的時候,聽見她的花言巧語,他也覺得她在欺負他——

欺負他喜歡她,怎麼樣都舍不得離開她。

廣平:“朝姑娘,你可以去尊上的識海,看看能不能喚醒他。”

歲:“……”

他當真把自己給弄傷了,現在她想要動手,隨時都可以要他的命。

廣平探了探尊上的脈象,陷入了沉默。

這段離開她的時間裡,憤怒、痛恨、難過等等情緒,好像全都在她的一句話裡麵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風將他的長發吹起,漂亮的臉上麵無表情,竟一時間像極了魔神。

她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一處斷崖之上,看見了那熟悉的背影。

於是短短半個時辰裡,大魔頭的病情急轉直下。

於是那股無名的怒火就慢慢地消失了,那種酸澀的情緒也開始慢慢地退潮。

可是她探了他的脈搏,又和廣平說得差不多。

簡直一舉兩得。

就像是那“歲歲平安”,藏著這魔頭不可言說、不願言明的喜歡。

這魔頭絕對不承認,他想她想得要命,打著試探的名義,就是為了找個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繼續賴在她的身邊。

他為了讓尊上病得不那麼離譜,絞儘腦汁編了一套說辭,將這曲折離奇的病情努力往合理的方向講,講得口乾舌燥。

“誰讓你哄了?”

——絕對不像條汪汪搖著尾巴來找她的小狗。

她隻是想要吐血而已,未免有點太保守了點。

他起身要走,身後卻傳來了她的聲音:

這魔頭頓時麵露冷笑。

有股怒火一直藏在他的心底裡,卻不叫他暴躁,隻叫他覺得心底又酸又澀。

那她呢?

內裡:他還可以試探她。

她於是輕聲說:“我聽廣平說你受了很重的傷,擔心你,就來找你。”

表麵上:他受了傷,魔界多危險,他無處可去,走投無路才來找她。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呢?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寂靜。

好像變成了一顆酸酸的橙子,才嘗到一點點的甜,又立馬被酸澀的情緒飽漲著。

隻是這樣做,風險很大。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的識海。

可他表麵上還是露出了冷笑:“本座又不是三歲小孩。”

這魔頭有時候就像是個瘋子,明知道她是天道,明明前世被她捅過一刀,他最理智最保險的做法就是直接殺她永絕後患,可是現在,他非但不殺她,還要這樣受著傷來到她的麵前,偏執地把刀遞給她,就是為了看她會不會再捅一次。

廣平麵色扭曲地開口道:“尊上這是,心碎欲死,不願意醒來啊。”

你看這月明千裡,無數次他抬頭仰望,靠著那明月高懸度過漫漫長夜。

月光照著這魔頭的側臉好看至極,長發隨風飄揚,聲音卻滿是自嘲。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問道:“燕燕,你疼麼?”

隻是覺得心口空蕩蕩,好像心臟被挖走了一塊。

千裡赤野,和魔界有點像,但唯一的區彆是——她一抬頭,就看見了一輪圓月。

他都“病入膏肓”了,她還不來主動和好,還是人麼?

但是,這魔頭仍然不打算放棄裝病。

從前她想要去他的識海,這魔頭卻不肯,還非要賴在她的識海裡。

她說:“我舍不得了。”

歲:“……”

“燕燕,你說的不對。”

這魔頭這樣想著:想讓本座滾,門都沒有!

……

他想:本座最後給她一次機會。

這魔頭本是魔神的最後一世,應該無牽無掛,哪裡來的一輪月亮呢?

這魔頭注視著她,陰惻惻道:

魔神的轉世,缺乏很多東西,於是也就不知道,這顆酸酸的橙子,叫做委屈。

“燕燕,你忍心熄滅你的月亮麼?”

應當是不疼的。

欺負他喜歡她,哪怕千次萬次,也不忍心熄滅那一輪圓月。

他想想就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我不是在欺負你。”她很認真地說,“我是在哄你。”

於是她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但是她不能這麼說,他們已經冷戰了許久,萬一讓他惱羞成怒,這小心眼的魔頭就要立馬和她恩斷義絕怎麼辦?

他沒有說話。

*

堂堂魔神,英明神武。

她想:膽小鬼!

就像是被拋棄過一次的小狗,她親親他,小狗就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她的心裡,他算什麼呢?

她直接忽視了這魔頭的冷笑,要是彆人聽見了他這樣的惡聲惡氣,肯定要被他嚇跑,可是她對這魔頭日漸了解,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對本座做了那樣的事,你就不怕本座在這裡殺了你?”

那明月千裡,照遍了整個荒蕪的識海。

廣平:貧僧的良心好痛!

可是她又想,從前小魔頭就會因為自己的狼狽,不願意告訴她在萬魔窟救她的人是她;現在也是一樣,那魔頭自尊心強,從不願意將自己心軟的一麵展示在人前,就像是一隻刺蝟。

那就簡單多了:做個讓她憐惜的弱小,不就好了麼?

朝今歲了解這魔頭,知道他對自己最狠了,頓時心中微微一沉:這魔頭不會是真把自己給折騰成了這個樣子吧?

廣平:但是說這種話還是好痛苦!

“你就是欺負本座。”

他沉默了,許久後才自嘲地反問道:“本座不會疼,你不知道麼?”

他吐血,他暈倒,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她:快來哄本座?

魔的腳步頓住了。

廣平:出家人不打妄語,貧僧好痛苦!

廣平:算了,貧僧都入魔了。

大魔頭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永遠憐惜弱小,對待弱者,她總是以一種保護姿態;反倒是對他這個魔神的轉世,多有忌憚,這也許是某種天道潛意識裡麵的反應。

他都吐血了,她還不心疼他,還是人麼?

他都“心碎欲死”了,她不來哄他,還是人麼?

她抱緊了他,說:“不會了,以後不會了。”

許久後,他自嘲地扭開頭。

他的梯子給得這樣明晃晃。

他冷冷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就像是她說的:你舍得熄滅你的月亮麼?

她是問他,前世被她捅了那一劍,疼不疼。

她乾脆捧住了這隻魔的麵頰,聲音很輕:

他看著月光看了將近百年,又如何忍心熄滅心中的一輪圓月?

她心想:不是你讓我來的麼?

可是她說,她不是欺負他,是在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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