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朕不是已經給你換了明黃色的碗麼?”
青年:“……”
青年終於生氣了,在這天批完了奏折後把她給叫了過來,把她罵了一頓。
等到意識到這一點後,帝王終於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遞給了他一本冊子。
帝王:“得得得,老子給你寫!”
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突然間跳得很快。
他偶爾看見她在陽光下長長的睫毛——
她對自己的新政,每一條都要親自過問,還做了詳細的筆記,細小的偏差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隻要她放權一天,新政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她不在,底下的人不儘心,自然也不能及時解決。
他立馬道:“好,朕去給你加蜜餞。”
她仍然沒有反應。
新帝少時能在政變當中活下來成為秦王,二十七歲篡位順利奪權,還有赫赫戰功,本身就是一個心智和能力都非常強大的人。
她為什麼這麼囂張?
她安靜了許久:“這是龍床,臣貪戀權勢,想多睡一會兒。”
她就歎氣:“陛下,臣搬家了,府門前的牌匾卻總是寫不好,唉,您看……”
他也習慣了在勤政殿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她的日子。
她身體不好,他總是要多照顧她一些。
帝王:朕怎麼像是她的貼身太監??
青年:“……”
這一告假就是四五天,等到她撐著病體回來的時候,人都瘦了一圈。
青年:好怪,老子怎麼覺得她這麼可愛?
她一小碗,對麵的陛下一大海碗。
06.
因為她身體不好,他甚至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給她倒茶前試水溫、還會經常看一眼她衣服穿得多不多,若是穿少了,就會很自然地把大氅披在她的肩上。
那炙熱的視線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被子裡的人淺淺地嗯了一聲。
畢竟聽說文臣骨頭都很硬,要是和他吵個架把她給餓死了,他豈不是成了千古昏君?
他剛剛要惱,她就往前一栽,他下意識扶住了她,一摸額頭,才發現她的臉熱得能煎雞蛋了。
她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
她的聲音很親:“陛下,我就是這樣的人,活一天,操一天的心,除了我自己,誰也不放心。”
青年:“說吧,到底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是了,陛下怎麼會像是條大狗狗一樣盯著她呢?
“我的確貪戀權勢,你沒說錯,我放權一天,都不能安睡。”
他這樣自我安慰著,終於來到了她的麵前。
青年想:還怪可愛的。
他翻開一看,愣住了——
她沉默了,第一次沒有反駁。
她喝藥一直覺得苦,但是隻要看著對麵的青年麵色扭曲的樣子,便不覺得苦了。
可是她說這話的時候,帝王突然間覺得,這個看起來病弱的人,變得無比的耀眼、堅毅,簡直讓他挪不開視線。
她把碗推了推:“你陪我喝。”
不過她聰明,懂得收斂分寸,並沒有如從前那般一手遮天,反而低調了許多,和同僚的走動也少了,每日下了朝就很自覺地來勤政殿,幫他處理政務,偶爾蹭兩頓禦膳。
帝王差點被氣笑了,問她在做什麼。
她躺了回去,把被子蒙在了腦袋上,竟然不理他了。
他不想和病人生氣,就拍拍她,讓她起來喝藥。
她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抬頭。
晚上吃晚飯,她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畢竟,她如今才剛剛回到內閣,告病太久,難免大權旁落。
他發現自己最近變得奇怪的地方,不僅是在不停地公公化,還經常忍不住想要去看她。
青年:“……”
退一萬步說:他在她麵前,難道還有尊嚴可言?
她在勤政殿裡看了一圈,沒發現第二個人,難道她產生了錯覺?
她說:“這藥很苦。”
她的確是不擇手段,從前就玩弄權術,隻手遮天;如今也要借他的勢,狐假虎威,當真算不上光明磊落的人。
是了,對皇帝都這麼囂張的人,怎麼可能貪戀權勢?
其實她這些年操勞過度,沉屙積累,身體就不怎麼好了。
他喝到一半,就聽見她在笑,剛剛想要瞪她一眼,就對上了她亮晶晶的眸子。
“朕不該說你貪戀權勢。”
帝王就忍不住在心中想,這個人真奇怪,審時度勢是一把好手,圓滑又不擇手段,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她討人厭呢?
那日後,她與他相處變得自然了許多。她也不再刻意保持距離,也不時時刻刻自稱“微臣”,甚至還會和他閒聊了。
她說:“看見陛下,就想起陛下說臣貪戀權勢,心情不好,吃不下。”
07.
自從那日談話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青年沉默了。
青年:“……”
應當是帝王最忌憚、最痛恨的那一類人。
……
青年從麵色扭曲,到逐漸釋然。
不是,他得意個什麼勁兒。
他的臉色從未那麼難看過。
誰知道她還沒搬進新宅子,就病了。
08.
——算了,公公就公公吧。
她看了看碗,扭頭:“臣貪戀權勢,碗不是明黃色的,不喝。”
他的血液當中流淌著自負和驕傲,極少欣賞什麼人。
他冷冷地問她:“你就這麼貪戀權勢,連一天都放不下麼?”
她在勤政殿批折子的時候,總感覺一道視線停在她的身上,一會兒看她一眼、一會兒又看她一眼。
他開始反省:
他說:“朕答應你,隻要朕在位一天,你的新政就能一直推行下去。”
好了,又來利用他了。
他說:“朕錯了。”
發現她在走神。
她甚至在勤政殿和他的寢宮,都有了自己的專屬榻。
從前雖然熟悉,卻維持著君臣的規矩,絲毫不逾越。
一旦新政被攻擊,再想順利推行下去,那就難了。
青年:“是朕的不是。”
帝王:“……”
她病得很重,又不肯休息,於是病上加病,太醫說,再這樣下去,身體會被她熬乾的。
青年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
他剖析了半天後,她才終於從被子裡冒了出來。
他並不覺得她不敬,反而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這種親近而心情愉悅,嘴角上揚,甚至還有一點隱約的得意。
她好一會兒才道:“陛下沒有必要這樣。”
“愛卿,有事?”
青年:“……”
青年立馬若無其事地低頭批折子,麵無表情,十分嚴肅地問:
她久咳不好,斷斷續續咳了好幾天,顯然是沒有好全。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把手頭上的事給放下。
就是他某一次這樣做了以後,突然間看見了身邊的太監。
這藥苦得很,但是他突然間覺得有點甜。
她說:“不。”
她一生的心血,怎麼願意就這樣失敗?
但是她低下頭剛剛沾了筆墨。
等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床邊坐著一隻黑著臉的青年。
得意她就差叫他“小燕”了麼?
他罵完就後悔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誰知道一低頭——
他去端來了藥碗,遞到了她的麵前:“好,朕親自去幫你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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