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四章(1 / 2)

我嫁的書生超寵妻 容黎 10209 字 3個月前

這一番心驚膽戰地逃命抽走了一家人全部的力氣。

疲憊排山倒海的奔湧而來, 顧不上梳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無家可歸的無奈,隻想好好睡一覺。

寒風帶著雨水一股腦兒地往裡闖,終究後續乏力沒能如願, 距三人不遠處的地麵被打濕。

甄妙被林書安擁在懷中, 他的體溫驅走了入骨的寒意, 耳畔回蕩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撫平了她心中的驚慌, 連外麵的雨聲都變得模糊,昏昏沉沉睡過去。

好在往後的日子不管多難, 她不是一個人扛, 還有他可以分擔。

翌日天蒙蒙亮, 雨還在下,微光照進來, 被打濕的地麵與泥土滾在一處上麵還有他們的腳印, 足見昨日的窘迫。

殘破的蛛網隨冷風一蕩一蕩,供桌四腳朝天躺在角落,燭台歪倒在乾草中, 幸好他們進來留了個心眼,摸黑清理了一遍才坐下來, 不然紮了人可真雪上加霜。

甄妙坐起來搓了搓手放到唇邊哈了一下, 輕輕碰了下男人的額頭,沒有發熱讓她鬆了口氣,剛要收回來, 男人睜開眼, 初醒眸中盛著濃鬱的朦朧霧氣,嗓音微啞:“雨停了嗎?”

“沒停呢,下起小雨了。等娘醒了先回我娘家一趟, 相公梳洗過趕緊去學堂吧。”

林書安搖頭:“發生這樣大的事我怎麼能全推給你去念書?還不知家中是何境況,待看過才好做決斷,嶽父身體不便,我們也不好叨擾,還是先回老院子吧。”

甄妙應下來,就算那家人和相公無血緣牽絆,到底姓林,而且占的是本該屬於三房的院子,就算不舒服,也得咬牙撐幾天。

說話間林母醒了,甄妙噓寒問暖,讓林母既暖心又心酸:“我沒事,倒是你們兩個遭了大罪,趁著雨小,我們先過去吧,好歹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走出破廟,雨滴被風扯成雨絲落在露在外的皮膚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村子裡一切照舊,偶爾還能聽到幾句不怎麼清楚的埋怨:“段大爺怎麼能生出這麼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兒子?昨兒晚上鬨得人心惶惶連覺都沒睡好。”

“甭怪人家,一片好心罷了。真要稀裡糊塗的被埋了,你找閻王哭都沒用。”

甄妙心道倒是沒嚴重到要去找閻王訴苦,隻要人在總有一天丟了的全都能掙回來,這般想將心間最後一絲失落也驅逐。

去林大伯家的路不好走,那一段不算高的坡滑又陡,甄妙在一邊護著林母,站在空地上懸著的心才算踏實。

各家煙囪開始冒青煙,在風中四散開來,一家三口走至院外,林大伯和二伯一家子也剛起,林書娥到雞棚喂雞看到他們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開門:“三嬸,哥嫂子,一大早的有事嗎?”

林書安剛要開口被林母攔了,問道:“你奶奶起了嗎?”

“起了,在灶房和大伯娘說話呢。”

林奶奶正和大兒媳說笑,冷不丁瞧見老三家的,挑眉問:“哪陣風把你吹到我家來了?”

林母開門見山地說:“昨天睡到半夜山垮了,跑出來逃命,那麼大的動靜,娘不知道?兒媳今兒得和你討點吃喝再歇一陣子。”

林大伯娘愣了一下:“好像聽到一陣動靜,那會兒太困就沒在意。哪年不下大雨,也沒見發生什麼事兒,弟妹你是不是聽岔了?剛燒好的熱水,你們先用吧,難得來一趟,拿這些不值錢的小東西招待你們,可彆嫌棄。”

林大伯娘嗓門大,站在院裡的小夫妻將話聽進耳中,眉眼微沉,林書安和站在旁邊的堂妹說了聲:“勞煩小妹跑一趟腿,去我家看一眼。”

林奶奶從屋裡出來聽到這話,沒來得及開口,林書娥應下就轉身跑了,氣得她乾瞪眼,小聲嘟囔:“實心眼,沒出息。”

沒人是傻子,林大伯娘話裡不歡迎的意思一清二楚,這要是說得借住一陣子隻怕要掀了房頂的鬨。

沒過多久林書娥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指著來的方向神情激動地說:“哥,山垮了把你家、段大爺家和陳家的老屋全都埋了,還有前頭的兩家也一樣,被壓得死死的,什麼都看不到。”

真的一乾二淨什麼都沒剩。

甄妙忍不住鼻頭一陣發紅,垂下眼簾掩藏眸子裡的酸澀。

“娘,我們一家人現在也沒個好去處,隻能先在這邊將就一陣子了。”

林奶奶當即變了臉,還是林大伯娘攔下,笑著說:“不是不給你們住,這巴掌大的地方哪兒都塞得滿滿當當,實在擠不下,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我們又是窮的,實在為難。不像弟妹媳婦出息,成天給你往回帶銀子。你們要留下也不是不成,吃喝住都都得交點錢,總不能讓我們勒緊褲腰帶忍饑挨餓不是?”

林母當即被氣得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稍稍緩過口氣:“做人得講良心,這屋子怎麼著也得有我家相公的份,您可彆忘了,爹臨去之前說了這個家讓我相公當。他仁慈心善不計較,你們還真能麵不改色吞下去?虧得他還把你們這些外來的當人對待,沒少照顧你們,真養了一群白眼狼。”

林母一番話直戳這一家人的痛處,一句外來的讓本在屋裡讀書的林書晨大受刺激,全村的人都曉得他們和林家沾不上半點關係,而且又是奶奶死皮賴臉賴在人家家裡不走才有了他們今天,他鉚足勁讀書為的就是考□□名後做正兒八經的林家人。

娘不會來事把三嬸給惹惱了,連他們的皮都扒了個乾淨,這個家裡誰不要臉都成,可他要。

林書晨趕忙從屋裡迎出來,賠禮道:“三嬸,我娘不會說話您彆和她計較,三叔的好我全都記著,您有難處哪有不幫的理。隻是地方真的小,您住我那屋吧,我們擠一擠就是了。”

甄妙可沒忘他是怎麼奚落相公的,不得不說他還算聰明,要是今兒將他們攆出去,全村人的唾沫星子就要淹死他們,私德有虧,即便考中了也是抹不掉的臟汙,掉份得很。

林書晨是整個家的寶貝疙瘩,他開了口,就連林大伯和林二伯也跟著附和,恨不得當成聖旨照辦。

但林奶奶作為整個家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老人,她可咽不下這口氣:“你如今也是有親家的人,遇著難處找甄家,甄家還能不給你們個住處?再說他們忍心看自己的女兒露宿街頭?有好法子不用,專門跑來給我們出難題,你是誠心不想讓我這個老婆子好過?”

林書晨氣惱不已,無知婦人,整天就知道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怕耽誤了他的前程,聽人說從明年開始要抽查學子人品風評,萬一為此壞了好事?

他剛要開口製止奶奶,被一道嬌脆輕柔的聲音搶先:“娘,我帶您回娘家去,您放心,沒人會攆我們。”

林書晨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眼睜睜地看著三嬸他們就這麼走了,強忍著怒氣:“奶奶怎麼能說這種話?”

林奶奶見自己最疼的孫子一臉埋怨,心裡也不快:“我一個長輩還能被她壓低了頭?過成這樣活該,外來的怎麼了?她不照樣什麼都得不到?”

甄妙一路上給林母寬心,心裡卻知道得儘快做決定了,兩邊都不是善茬,不能久待。

之前甄妙和甄大說的那一番話讓甄大就算有微詞也隻得咽進肚子裡,更彆說夾著尾巴做人的王氏,所以尚算舒心。

三人洗漱過換了衣裳又吃了熱粥才算活過來,伺候林母躺下,甄妙和林書安去了灶房。

甄妙坐在小凳子上揉洗衣裳,抬眸看向往灶膛裡添柴的男人,猶豫一陣,開口道:“相公,你有什麼打算?”

火光映照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更顯得他如畫中的翩然佳公子,他彎了彎嘴角:“娘子有什麼打算不妨說來聽聽?”

甄妙這回沒扭捏推卻,嗓音裡透著認真:“房子沒了得另選地重建,地方和裡正說一聲不是難事,但蓋一個院子也不便宜,銀子另說,誰來盯著也是個問題。外人信不過,也不能讓娘勞累操心,而相公要讀書,我得做買賣,我們倆不能歇下來。唯一的法子就是租個院子住,我們……”

沒等她說完,林書安突然說了一句:“我們去鎮上租房子,好不好?”

甄妙舔了舔略顯乾澀的唇,杏眸因為太過驚訝而大睜,看起來憨傻乖巧。

林書安笑了一聲,繼續說:“你在鎮上做買賣,我也在學堂讀書,娘有個病痛還得去鎮上看大夫,既然老天幫我們做了選擇,又何必舍近求遠?你說呢?”

甄妙確實有這個心思,但她沒打算提,她想的是鄉下租個院子比較便宜……意外的和了自己的心思,她雙眼中綻放出瑩亮璀璨的光芒:“我聽相公的。”

林書安轉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陰陰沉沉的,不時還會下一陣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他驀地起身丟下一句:“我去鎮上瞧瞧,遇到合適的我再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