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六十五章(1 / 2)

曆代文人學子的消遣不是茶樓亦不是酒肆而是有會逗笑會琴棋書畫軟嬌娘的青樓。

聽說京城貢院對麵就是青樓,年年總有不同的故事流傳。

林書安看不上這般強附風雅的做派,人貪嗜色罷了還要給自己尋個好聽的名頭。

他未理會轉身離開,惹得那一行人麵色不快。

“不識好歹的窮酸東西,真是個有風骨的也算,裝模作樣最可恨。”

人群當中有一人穿著最為華貴,被一眾富家少爺簇擁在中間,微微皺了皺眉,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瞧著不像啊,倒是極少見的風采翩翩,一表人才。”

“劉公子莫要被那副皮相給騙了,他可是唯一一個敢和您父親叫板的人,去年鄭老爺過壽那副讓他兒子極為長臉的祝詞便是出自他之手。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偏要作出一副視錢財如糞土,背地裡又諂媚討好的無恥之徒,縱然長了一副好皮相這心怕是黑的很呐。”

那位貴公子眉眼間浮現出一抹嫌惡,冷哼一聲:“既如此,他不來倒好,免得掃了我們玩樂的興致。”

世間事倒也有趣,逼他人做聖人,自己為豬狗卻不知。

林書安算過從客棧到考場需要花費的時辰便回來了,方子辰和淩秀還未醒,他看了陣兒書,太陽已經西斜。

他用了晚飯又囑咐小二給那兩人備好熱水和飯菜,洗過臉便去睡了。

而這會兒天還未完全黑透,樓下大堂已經亮起了燭火,門口兩盞紅燈籠被風吹得搖晃,來往的人影影綽綽,腳步匆匆。

隻是林書安睡得不怎麼踏實,翻來覆去將醒未醒,腦海中總冒出妙娘含羞嬌笑得模樣,難不成這就是相思病?成親許久,這是他們頭一次分開不在一起過夜,心上難免空落落的。

直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音將他給喚醒,剛拉高被子打算避開就聽到淩秀高聲喊:“你們欺人太勝。”

他猛地坐起來抓起外麵的長衫快步往門口走,打開門,隻見淩秀一人被白天遇見的幾個人圍起來,因為氣惱清秀的臉布滿紅暈。

“在做什麼?”

那位任公子雙手環臂,挑眉睨了一眼林書安,話中滿是不屑:“林兄彆多管閒事啊,我們兩有舊仇,正好碰上了就把恩怨給解決了。”

明兒天還不亮就要起身去考場,不抱佛腳也要補眠,這人要處理什麼恩怨簡直笑掉人的大牙。

“既然來了,想必家中諸位也盼你們考個好名次,真要動手,你們也不見得能討得了好處。”

方子辰這會兒也從屋裡出來,瞧見這動靜愣了下,繼而笑道:“打架拚的是人數,正好我哥怕我路上有個好歹安排了賭坊的幾個打手隨行,你們想試試?也好讓我看看這幾個打手厲害在哪兒。”

方子辰的一番話頓時敲碎了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姓任的故作隨意:“算你走運。”

方家雖不見得是鎮上最富的,卻是最難惹的,他們祖祖輩輩都在玩命的行當裡闖蕩,那是不要命的也不怕惹上人命官司的,輕易沒人敢招惹。

“怎麼會碰上他們?”

淩秀抬起袖子擦去額上滲出的汗水,搖頭歎息:“醒了肚子餓,下樓吃個飯,誰知道這麼不巧和他們撞上了。我看這輩子我和那人的過節算是過不了了,但願不要累極我家人才好。”

躲在角落裡打瞌睡的小二見他們散了這才跑過來,被林書安看了一眼,瞬時心裡發涼,討好道:“實在對不住,一個晃神就耽擱了您交代的差事。您幾位先回屋歇著,這就將飯菜送到房裡去。”

方子辰和林書安進了淩秀房間,三人坐在一處,方子辰說道:“我哥說不想被人欺負那就得比惡人還惡,他們敢動手自己就得不要命,他們就消停了。”

方子辰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小聲說:“我方才那話是騙他們的,要說當惡人也不全是壞事,還能嚇嚇人。”

林書安攢眉道:“你有這麼多的顧及,以後能仰仗的也隻有讀書做官這一條路了,惡人做不了,當個讓他們見了你得跪下喊官老爺的大人總成吧?”

淩秀眼睛裡頓時亮起光,小二送了飯菜進來,他不拘地拿起筷子大口往嘴裡塞:“你說的是,這幾天我吃飽喝足認認真真的考,家世不如人,讀書我卻比那個酒囊飯袋強的很。”

如此說笑幾句倒是將之前的不快驅趕一空,更夫的梆子敲起他們才各自回房歇著去了。

在外凡事都得靠自己,林書安是客棧裡第一個醒來洗漱的人,待收拾妥善去敲兩位好友的門。

那兩昨兒白天睡了半天再加這一晚上醒來精神抖擻,彆人還在整理收拾的功夫他們不顧外麵寒冷已經出門了。

“嫂子說得對,趕早不趕晚,咱們住的那家客棧全是考試的學子,急急忙忙的萬一要是在樓梯上擠著了磕著了,連著空兩年那也太傷人了。”

林書安唇間含笑,抬頭望了一眼星光閃爍的天空,長吐出一口氣,隱隱約約的白霧被冷風撕碎,心想這會兒她也已經起了吧,不知昨兒睡得好不好。

等他將來出息了就不做這苦人的買賣了,也像人家那些官太太一樣穿金戴銀尋思吃好的就成。

隨即一陣愁苦湧上心頭,他自然是不願做那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貪官,若是到時候依舊兩袖清風可該如何是好?

罷罷罷,還是先考過了再說。

進考場前要經過識人和搜檢兩道關,衙役冷麵無情,粗魯的要學子們脫衣脫鞋檢查有沒有懷挾,一個個凍的直哆嗦,估計礦石宿敵站在眼跟前也認不出了。

如此反複考了五天,前四考當天公布成績,第五考後要等一等。

雖然冷,眾學子的熱情不減,翹首以盼地從考試結束後的下午盼到了第二天早上。

甄妙站在床邊收拾東西,聽到外麵有人喊放榜了,當即直起身,看向坐著喝茶的男人:“相公,放榜了。”

林書安笑道:“不急,等他們看過了我們再去。”

他這回考得應該不差,大多是平日裡有和先生請教過的,說不定也能同父親一樣拔得頭籌。

昨兒他從考場出來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娘子凍得臉色發青地在外麵等著,眼神怯怯地朝裡麵張望,看到他咧嘴笑起來,十分招人疼。

將她帶回客棧連喝了幾杯熱水才緩過勁來。

晚上睡覺他沒忍住緊緊地將人抱在懷裡,這才覺得自己空了那一塊的心實實在在的填滿了。

甄妙走到他身邊剛要說話,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方子辰和淩秀從外麵進來,欣喜地說:“林兄,大好事,我們三人都中了。你第四名,我第七,方兄第九,這一年苦讀總算沒白費。”

林書安微不可查地皺眉,將那一抹疑惑收起,笑道:“你們要回了嗎?我想帶娘子四處去轉轉,若是晚了便再留宿一夜,趕夜路怪不放心。”

甄妙卻搖頭道:“沒什麼好逛的,城裡有的咱們鎮上也有,家裡人都等著聽好消息呢,我們還是早些回去為好。待天氣暖和了,我們再來也不遲啊。”

甄妙骨子裡也是個倔強的人,一旦認準了輕易難改,林書安見她執著隻能回家。

偏就冤家路窄,他們下樓時正好與那梁公子、任公子撞上,瞧那一臉死了親人的表情就知道怕是考砸了回去難交差。

那姓任的還想找淩秀的麻煩,被旁邊的梁公子拉了一把這才忍下去,等他們下樓才問道:“你拉我做什麼?看不得那人得意的勁兒。”

梁公子壓低聲音沒什麼情緒道:“這裡不是鎮上,丟了人有的是看熱鬨的,在家裡混賬也就算了,要是給長輩知道你我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