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可憐的彼得被康斯坦丁送回了奎恩莊園的床上，但既沒換上睡衣，還可能還被他的裝備壓著身體，一大早起來可能會特彆腰酸背痛吧……
要是影響他長高，那就實在是太罪過了。
阿塔爾決定明天開始對他好一點，否則良心會隱隱作痛的。
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到傑森出來，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然後，阿塔爾的視線落在了某一處，一個年輕的男孩在牆壁上小心翼翼地塗抹著什麼，那是一麵已經被各種臟話畫滿的牆壁，但他正一聲不吭地給它們刷上一層白色顏料，然後又用黑色顏料勾畫著什麼圖案。
本來他不是很感興趣，可是這個男孩的側臉讓他略微感到眼熟……這是那個之前在酒吧門口對他的自行車蠢蠢欲動的流浪兒。
說起來，他出來的時候，確實沒有看到那輛自行車，對方一定偷走拿去換錢了。
阿塔爾一邊想著，一邊從機車上下來，安靜地走向那個男孩。
對方對他的舉動一無所知，仍舊背對著他在牆壁上塗抹，神情居然有些說不出的虔誠，仿佛他正在乾的事情能夠為他帶來什麼未知的力量，但這種虔誠卻帶著意圖毀滅一切的邪惡。
他默不作聲地看他畫完一整個符號……
這是一個熟悉的符號，在自殺現場的照片，甚至是自己的夢裡都看到過它的身影，阿塔爾已經對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絕對不會認錯。
“你在乾什麼？”他忍不住說。
這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對方一跳，他立刻丟開沾滿油漆的刷子，跳開阿塔爾身邊，目光露出警惕，然後拽了一把臟兮兮的外套。
他把自己的整張臉都遮住，擺出了防備的動作，仿佛阿塔爾再靠近他一步，就要被他狠狠咬下一塊肉一樣。
“這是什麼？”阿塔爾指了指牆壁。
“和你沒關係！”男孩惡狠狠地吼道，“像你這種有錢人是不會懂的！”
顯然，他也認出了阿塔爾這張有名的臉。
阿塔爾還打算問他一句，但對方試探地後退一步，看到他沒有立刻伸出手攔住他，於是頭也不回的迅速跑開了，把一整桶油漆和刷子都留在原地。
他的手指在牆上蹭了蹭，然後指尖碾了碾，感覺觸覺不太對勁，於是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
鐵腥味，是血。
這並不是他以為的油漆，阿塔爾皺眉半蹲下去，拿起刷子在油漆桶裡攪了一下，立刻傳來那種令人犯惡心的濃厚血腥味。
他重新抬起頭，以為那個男孩已經跑走了，所以沒有來得及修飾這個符號，過多的血液從每一條劃痕中滑落，仿佛血雨的哭泣。
阿塔爾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將手機放回口袋裡，若無其事地穿過了一條街，重新走回機車的位置。
傑森已經回來了，麵露焦慮，好像搞不懂阿塔爾到哪裡去了，他回過頭，看到阿塔爾走過來，於是快步走向他，拉了他一把。
“不是說了不要到處亂走的嗎？”傑森急促地說。
他沒想到已經接近深夜了，那家店鋪還有很多人，這是白天的時候他和羅伊發現的地方，他想到阿塔爾沒有過來，於是決定給他帶一份。
傑森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隻是皺了皺眉，看到阿塔爾沒有什麼異樣之後，才從機車把手上取下了塑料口袋，遞給了他。
阿塔爾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刨開口袋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杯溫熱的飲料，還在冒著讓人感覺溫暖的熱氣，把他有些冰涼的雙手逐漸捂熱了，帶來深夜的暖意。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味道的，”傑森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就給你買了原味，下次記得彆那麼輕易的感冒了。”
飲料的吸管已經很體貼的插好了，這的確很符合傑森默不作聲的性格。
阿塔爾立刻低頭喝了一口，感覺一股暖流從身體經過，驅散了因為深夜而顯得殘酷的寒冷。
那顆因為看到奇怪符號而變得微微冷硬的心逐漸軟化下來，他抬起頭，看向傑森：“謝謝。”
阿塔爾那雙剔透的藍眼望著他，帶著罕見的清澈和毫無保留的信任，在星城的深夜中微微發亮。
在這樣的目光下，傑森感覺那股熟悉的煩躁感再次湧上心頭，仿佛一隻手捏住了心臟。
所以傑森沒有立刻離開，他微微俯身看著阿塔爾這張臉，後者沒有躲開他的目光，眼神中帶著不明所以的情緒。
……
傑森緩慢伸手摘下阿塔爾的眼鏡，然後湊近了他，在幾厘米處停住。
這個距離確實有些近了，並不適合他和阿塔爾的關係，但足以讓人心跳加速。
傑森試圖在他的眼中尋找他想要的反應，但一無所獲，阿塔爾一片坦然。
“我的臉上有臟東西嗎？”阿塔爾伸出手擦了擦臉頰，“我把飲料弄到臉上了？”
片刻後，傑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居然表現的有一絲挫敗。
“所以你還沒有長大。”他煩躁地說，坐上了機車，“……算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