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為什麼，傑森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特彆的，像他這樣的男孩，康納可以找出一大堆來，他不足為奇。
可是阿塔爾和他的想法顯然不一樣，他就像觀察一株新生的幼苗一樣觀察傑森，時不時擔心是否需要澆水，在傑森身上投注著不該有的視線。
而康納唯一知道的是，阿塔爾對他很重要。
這三年來，他參與了他人生中的每一個環節，他們就像同一顆樹枝上長出的兩枚綠葉，但傑森就是一陣憑空出現的微風，能夠輕易地把一枚新生的嫩葉卷走。
這根本不公平，康納想。
……不管怎麼樣，在這之後，他會和傑森來段單·獨·談·話的。
現在傑森已經成了他的no1計劃。
某處暫時一無所知的傑森突然打了個寒噤。
康納深吸了一口氣，煩躁地鬆了鬆自己的衣領，最後妥協道：“可以，我會給羅伊說的，然後他來傳話，好吧？”
阿塔爾點了點頭。
康納指了一下走廊，餘光看到一個掛著“克拉克·肯特”的記者證件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朝他走來，不再贅言。
“儘頭就是休息室了，不要亂走，去吧。”
……
……
係統的聲音在阿塔爾的腦海裡說：“倒計時開始。”
“還記得最開始五分鐘的選擇陣營的任務嗎？這次也一樣，最好不要錯過時間。”
但他的宿主沒有立刻說話，然後，係統聽到了一句出乎預料的話。
阿塔爾一邊走向走廊，一邊在心底回答：“……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和我挺像的。”
係統一頓，微妙的沉默了之後，才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直覺吧。”阿塔爾說，“你是個很業餘的係統。”
但阿塔爾醒來的時候，係統的聲音就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引導著他一步步走下去。
阿塔爾的每一個任務不是它主動發布的，而是他自己通過各種情景觸發，用所謂的“彩蛋”來解釋未免過於牽強。
並且，那些獎勵的道具也不是憑空變出來，而是他本身就擁有但是沒發現，或者是彆人送過來，根本不是係統給出的。
這樣看，它好像根本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用。
“我勸你最好彆這樣想，”係統說，“我不一定能給出獎勵，但我一定能給出懲罰。”
“懲罰？”
“會死的。”係統的聲音第一次聽起來如此冷漠，“你的意識不會存在。”
但阿塔爾並沒有被嚇到，他隻是“哦”了一聲，然後說：“……這樣啊，可是康斯坦丁說，除了我自己想死，沒有人能夠讓我真的死掉。”
“——所以，你是我嗎？”
這句話就像一顆深水炸彈丟進了他的腦內，仿佛露出了隱藏真相的冰山一角，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了。
係統不再發出聲音，它隻是將倒計時摁在了他麵前，這導致現在阿塔爾滿腦子都是時針撥動的哢嚓聲，它們企圖擾亂他的思維。
但阿塔爾並不是什麼蠢材，他聽到了克裡斯在那晚對他說“這次的你”，而克裡斯並不像是會胡言亂語的人，那麼就說明一件事，的確有很多次的他。
既然他的意識是被喚醒的，身軀已經被刺客聯盟強化到了一個幾乎無敵的地步，從某種抽象意義上來說，這具身體是永恒活著的，能死去的隻有脆弱的人格。
……他失去記憶，大概就是過去的自己的人格被這具身體抹除了，所以他不會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現在的他是嶄新的。
而係統？它在這中間充當什麼一個角色？
“你是我的審判者嗎？比如說，我哪一點沒有做到，你就失去耐心，換一個人格來？”
阿塔爾繼續在心底問道：“不過我沒有搞懂一點，那就是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家裡人沒有對我的變化產生反應。”
“難道所有人格都是一個性格？”他感到有些好笑，“這不可能吧，總要篩選出來更加具有效率的才對啊。”
“閉嘴。”係統的聲音氣憤地說，“不是這樣的，我不會傷害你。”
阿塔爾沒從它這句話裡分辨出任何虛情假意，這讓他原本準備說出的問題仿佛流暢播放的電影突然卡頓了。
好像進一步的逼問也得不出什麼結果，所以他沉默了，選擇暫時退一步。
“我早晚會知道的。”阿塔爾對係統堅定地說。
“彆學康納說話。”
係統稱呼康納的名字聽起來有一絲親昵，所以阿塔爾心底的猜測再次肯定了幾分。
說不定……係統就是過去的某一個自己……
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再糾結這個——
因為走廊儘頭，塔利亞已經端著高腳杯，靠在休息室門前的牆壁上，在等著他了。
“我覺得你可能變了，因為你總是有點不必要的小淘氣。”塔利亞漫不經心地打量自己的指甲。
她走到阿塔爾麵前，像撓貓咪一樣碰了一下他的下巴：“但你居然會找到達米安，這讓我有點驚訝，吾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