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他繼母也不在。

想起剛才薄文熠連打招呼都懶得和對方打的樣子,常歡眉心不由自主地鎖了起來。

和鐘樂期打了個招呼後,他起身往外。

走出晚宴的大廳,穿過門廊就是鐘家那一大片在黑夜中望不到鏡頭的玫瑰花海。

鐘家種植的品種和薄文熠弄回家的相同,是四季都會開花的品種。是以,雖然早已過了花開的季節,那濃鬱的香味,還是飄滿了整個花園。

常歡吸了吸鼻子,正準備邁步院子裡的小徑方向走去。

直覺告訴他,薄文熠應該在這。

“我也沒想到,常歡竟然是章媛的小兒子。她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

這時,略顯熟悉的聲音飄過耳際。

之所以說略顯熟悉,是因為今晚他聽到了太多次了。

是那個姓李的中年女人。

不止她一個,她身邊還站著另外三個女人,走廊的光下,影影綽綽的,可以看出都打扮的很華貴。

雖然背後偷聽很不雅,但既然對方說到與自己有關的話題,那他就不客氣了。

李蔓也沒想到會有人從那邊出來,她背對著常歡,笑得肆意:“蔣妹,還是你有福氣,薄文熠隨便娶了個常家養子,結果人這麼有牌麵。”

女人喏喏地應道:“這都是文熠的事情,是我先生的事情,這些我不管的。”

李蔓細細的眉蹙了起來:“不是我說你,你都嫁給老薄那麼多年了,怎麼還是這幅模樣?你也快40了,難道真沒想過要個孩子什麼的?”

說起孩子,女人眼裡立刻浮現出懼色來。

她用力搖了搖頭:“我、我都這把年紀了,也不想這些了。”

“你在能想的時候也沒敢想吧?說起來,薄文熠他-媽死也不是你的錯啊,那就是手術失敗,你真沒必要耿耿於懷這麼多年吧?”

李蔓尖銳地說。

她一提起這件事,旁邊兩個貴婦人立刻搭腔。

“就是啊,你跟著老薄的時候,他們夫妻關係早就名存實亡了。”

“你早就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

女人瘋狂搖頭:“不行,我不可以的。”

廊燈下,她的麵色看起來蒼白極了,“而且,老薄也不會讓我有孩子的。”

另外幾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女人承受不住,想要離開。才轉過頭,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另一側的常歡。

“常、常歡。”

李蔓聞言,身形顫了一下,立刻轉身過來:“哎呀歡歡,你怎麼出來了?”

常歡笑了笑:“我出來找我先生。”

李蔓細長的眉挑起:“他沒來這,不過你既然來了,不如也幫忙一起勸勸你的蔣阿姨。”

她說話姿態熟稔,像是一個和常歡交好的長輩。

常歡站在原地:“我隻是出來找薄文熠的。”

他強調道。

李蔓定神看著他:“歡歡呀,你也知道的,薄文熠和薄總以及薄夫人關係不大好。現在你也入了薄家,咱們這些做人媳婦的,應該好好調解家人關係才是。”

“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我覺得再好意也不應該隨便替人做並不受歡迎的決定,不是麼?”常歡看向從他出現之後,一直都低著頭,完全不敢看他的女人,“蔣阿姨,我剛才看父親在找您,可能是有事。”

女人一聽,立刻抬起頭:“好、好的,我立刻進去。”

隨著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踏地磚的聲音,女人很快消失在視野裡。

“還有,李阿姨,”常歡收回目光,溫柔而不失禮貌地對李蔓說,“我不喜歡不熟悉的人叫我歡歡。”

他說完,禮貌朝其他兩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留下的那幾人尷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無聲離開了。

常歡走下走廊,轉頭就看到薄文熠站在走廊下方的陰影處。

看到常歡,薄文熠動了一下。

他離開陰影,月光和廊燈的光芒立刻鋪滿他周身。

他站在距離,常歡可以很清楚確定,他聽到剛才那些人的對話了。

回憶起薄文熠和家人非常不好的關係,常歡覺得有必要為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一下:“剛才你繼母那樣子,有些可憐,所以我就——”

男人麵容淡淡的:“沒事。”

常歡抿了抿嘴。

薄文熠往他這邊走過來:“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到你了。我以為你會不管那些的。”

“其實——”常歡拉著尾調,“一開始我是不想插手的。但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壓了下去。”

他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總覺得,不管怎麼樣,咱們的家事,不應該讓彆人多嘴。”

男生說這話的時候,眼睫半彎著,明明是很認真的表情,但落在薄文熠眼裡,卻無比可愛。

你會遇到一個人,不管任何時候任何角度,都覺得他可愛時,你已經愛他到無可救藥了。

薄文熠抬手,長指嵌入男生柔-軟的頭發裡:“你做的很好。”

常歡抬起頭。

薄文熠一直看著他,不說話,眼睛又黑又深邃,常歡不由自主心跳又快了些。

他對著男人眨了眨眼睛,俏皮道:“怎麼樣,我剛才是不是表現的挺不錯的?有沒有潛質,成為未來的影帝?”

“有。”

薄文熠也眨了眨眼睛,朝他伸手:“那未來的常影帝,你現在已經找到我了,要跟我一起回去麼?”

常歡裝正經:“作為影帝,哪裡能彆人問一句,就跟著走了?”

“不過……是你的話,就……勉為其難答應你了。”

薄文熠直接被他逗笑了。

兩人沿著走廊往回走。

常歡還在回味剛才自己的淡定:“成熟的感覺真好。”

薄文熠忍著笑瞥他,目光上上下下,最後停留在他腰腹部以下的位置:“你是指哪方麵的成熟?”

常歡眉心抽了一下:“薄文熠,你能不能行了?”

薄文熠一本正經:“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

常歡:“……”這話題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他咳了一聲,紅著耳朵開始轉移話題:“我覺得蔣阿姨好像特彆怕你,不對,她也很怕你父親。她跟傳言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薄文熠收起逗弄他的態度,認真道:“所有人都覺得我討厭她,連她自己也這麼覺得,尤其是我離開家以後,她對我的懼怕越來越深。”

“但其實,我從沒真的責怪過她,我父母離婚的事情,雖然原因是因為旁人插足,但主因並不在那些人身上。”薄文熠歎了口氣,“我父親有顆不羈的靈魂,誰都束縛不住他,蔣阿姨也終究是個可憐人。”

常歡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薄文熠非常少提到他的家庭,兩人結婚到現在,也沒有帶他回去過家裡。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應該是非常討厭自己的原生家庭的。

甚至討厭到,不提也不看。

“事實上,我也沒有很討厭我父親。”

薄文熠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指很輕地握住了常歡垂在身畔的手腕,然後一路下滑,長指插-入他的指縫中,變成一個十指交纏的姿勢,“離婚是他們彼此的選擇,隻是我母親離開的太匆忙,給尚且年幼的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回憶。”

“大家都說我是因為討厭他們,所以才離開那個家的。其實,並不是討厭,而是厭倦。”

薄文熠收緊五指,“一個對我有愧疚,卻礙於麵子沒辦法和我說的父親;一個任何時候都懼怕我,永遠惴惴不安的繼母;還有那些看過來,帶著好奇探究的旁人目光。這樣的環境,日日困在裡麵,時間久了,誰都受不了。”

“所以我離開了,這樣……對誰都是解脫吧。”

夜風徐徐。

玫瑰花枝搖擺著,男人的聲音在很輕的沙沙聲中,特彆溫柔。

大廳裡觥籌交錯,有歡笑吵鬨聲溢出來,常歡卻覺得那些都很遠很遠。

唯有握著他手掌的溫度,近到像是握著他的心一樣。

胸膛裡有酸,有脹,但更多的,是心疼。

之前薄文熠告訴他,自己害怕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

但現在,有東西直擊他心臟。

薄文熠是在害怕,自己有天,也會步父母的後塵吧。

所以一直都抗拒婚姻。

但他遇到了自己,愛上了自己,毅然決定結婚。

這真的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氣吧。

其實薄文熠,比他所看到的,都在乎他。

也害怕他離開。

“你那麼小就離開家,到現在一定特彆不容易,”常歡微微鬆開手,大拇指指腹磨蹭過男人的掌心:“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反正你這輩子,在我這是解脫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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