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回來了,斷沒有小輩窩在房裡不出去的道理,程鬱理知道這一點,所以即使程老爺子不喜歡她,她在禮數方麵也不能落下話柄。
她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她又起身朝著江若望道:“哥哥,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程老爺子肯定想見到自己親孫子,她正好可以推他出去當擋箭牌。
兩個人下樓,看到客廳裡坐著一名滿頭銀發的老人正在和程漵聊著天,他身上穿著藏青色的中山服,手上拄著一根鑲著翡翠的龍頭拐杖,腳上的皮鞋錚亮,渾身透著精神,有點像上個世紀的紳士。
傭人泡了雨前龍井,熱騰騰地擺在沙發前的桌上。
望著程啟的作派,程鬱理忍不住想,程老爺子看起來是個念舊的人。
童靜坐在另一邊的小沙
發上,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兩人,連忙招手道:“理理,若望,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見過爺爺。”
兩人來到沙發前,江若望還沒開口,程鬱理大大方方叫了句,“爺爺。”
程啟沒應,冷哼一聲,“非親非故的,這麼叫,隻怕是不妥。”
程鬱理一頓,程老爺子果真討厭她,知道她不是他親孫女後,更是變本加厲地厭惡。
畢竟是個頑固的老爺子,她不想和他計較,於是平靜地應了一句,“抱歉,程老爺子。”
程啟打量著她的表情,少女微微垂著睫毛,眼底乾淨清明,但沒有幾分難堪。
倒是程漵忍不住抱怨:“爸,您這是說什麼話,理理是我和阿靜的女兒,她叫你一聲爺爺也錯了嗎?”
程鬱理沒說什麼,默默退至一旁,坐在了沙發上。
程啟倒是微微意外,這丫頭好歹比以前沉穩了些,不卑不亢,不過,這不代表他一時半會就會轉變看法,喜歡程鬱理。
他又轉頭望向了垂頭不語的江若望,眼神微冷,“怎麼,你不叫我嗎?”
江若望目睹了剛才程啟故意給程鬱理難堪,自然對程啟沒什麼好感,故意沉默,垂著眉睫,陰陰鬱鬱的。
童靜看他這樣,心裡也有些不悅,可還是好脾氣地解釋,“若望,他剛接回家,性子生,還不太習慣,爸,你彆怪他。”
誰知,程啟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語氣有些激動,“程漵、童靜,你們就是這樣教育孩子嗎?一個如此,兩個又是如此,我看,程家這樣下去,遲早會沒落,童靜,你真該學學何茵華,看看她是怎麼教育越嚴的。”
話音剛落,江若望抬起了頭,黑黢黢的眼冰冷地看著程啟,語氣諷刺,“程老爺子,您既然,不是真心把我,當作親孫子,我又,何必把您,當作爺爺。”
話音剛落,程鬱理一怔,江若望居然開口頂撞程老爺子,不是吧?
他瘋了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程老爺子可是後來就算他奪了程氏集團的權,也願意支持他的人。
他頂撞他,肯定會後悔的。
程啟一怔,抬眼望向了江若望。
少年眉眼清冷,如同皚皚白雪,那種高不可攀的氣質,竟然和他的亡妻淩霜霜年輕
時,有三分相似。
程啟握著拐杖的手不可抑製地顫動起來,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江若望的眼。
程漵剛要訓斥江若望一番,緩和氣氛,程啟卻忽然笑了起來,“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有把你當作親孫子,隻不過,若你沒有程氏的血脈,你永遠不可能站到我麵前來。”
頓了頓,他又朝著程漵和童靜道:“這次,我回來,其實主要是為了程氏集團著想,若是你們下一代不能擔起重任,我會和董事會商量,重新考慮一下程氏集團的權力交接問題。”
聞言,程漵、童靜兩人臉皆是一白。
他們其實也知道,自己平時對程鬱理太過溺愛,可不過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兒,年紀又小,有他們庇護就夠了,以後再給她找一個同樣可以護得住她的丈夫,讓她過得開心快樂就好。
至於江若望,他們懷著偏見,的確太疏忽他了。
這麼一番敲打之後,程啟又意味深長地望向了江若望,道:“不過,年輕人,輕狂氣盛也沒什麼,還有十來年可以去成長,到底是程家正統血脈,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誰知,江若望開口,“我並不想,當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