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1 / 2)

賀綿綿隻覺得體溫在慢慢升高, 房間內的空氣仿佛變得稀薄起來,她用力地呼吸,想保持清醒, 但意識卻越來越混亂。

慌忙中她想到要打電話求救, 好不容易從包裡摸出手機, 卻半天看不清屏幕,真的跟喝醉似的,實在沒辦法, 她又想著先跑出去, 找個服務生或者誰都行,讓人送他們去醫院。

可沒等她找對玄關的位置, 原本暈乎乎的賀聞川,忽然從床上起來, 幾步靠近她,手臂一伸,輕易就把她拽了過去。

被扔到床上的一瞬間,賀綿綿最後一個想法就是:完了。

之後,她就像陷入一場離奇的夢境裡, 夢裡, 她被人扔進溫熱的水池中, 她在裡麵浮浮沉沉, 苦苦掙紮。

男人緊緊摟著她,不斷親吻她,一會像是給她渡來新鮮的空氣,一會又像是要將她肺裡的空氣全抽光。

賀綿綿被反複折騰, 命懸一線。

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無助地輕喚:“哥, 哥……”

男人偶爾會聲音低啞地回應她:“我在。”

男人的身體結實又冰涼,像浮木一般,將她解救出這水深火熱之中。

……

寬大的落地窗隻拉上一層白色窗紗,早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將房間照得通亮。

賀聞川皺了皺眉,拉高被子翻個身,被窩裡的腿微微曲起,膝蓋就撞上一個軟乎乎的東西,那溫熱細膩的觸感,像極人的皮膚。

賀聞川猛地睜開眼,闖入眼簾的,是一個側躺著的女人的背影,近在咫尺。

兩人同蓋一床被子,同樣側躺,因高低差的緣故,被子中間空出一個小空間,賀聞川視線往下,脊背優美的曲線,由上而下,最後沒入被窩裡的黑暗中。

賀聞川一動不動,或者說,他不敢動。

喉嚨乾澀發癢,他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昨晚破碎淩亂的記憶,在這一刻紛至遝來。帶著賀綿綿出席宴會,支開她單獨和翟筱鈺見麵,喝下翟筱鈺遞來的水後,記憶就開始混亂。

再後來……

他隱約摟著個女人,耳邊卻是賀綿綿軟糯的聲音,她一遍遍地喊他哥,那聲哥,讓他在理智和瘋狂的邊緣徒勞地掙紮著。

賀聞川從被窩裡伸出手,手臂仿佛有千斤重,一如他的心情,沉重又糾結。

他想馬上掰過女人的肩膀,第一時間確認她是誰,可心裡又有個聲音,早就看破一切,然後不斷地警告他,將她轉過來的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最後,他也沒碰她,而是手肘撐著床墊,坐了起身。

這一起身,女人精致的側臉,便毫無遮掩地落入他的眼簾,賀聞川無力地垂下頭,閉上雙眼。

靜默有一會,他才重新睜開眼,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側臉上。

她睡得不安穩,眉心微微蹙起,一雙眼睛緊閉著,濃密的眼睫毛下,是兩團青黛的眼袋,眼角隱約有兩行淚痕,臉頰呈不自然的紅色。

再往下,是微微張開,紅腫充血的嘴唇,一看就是被凶殘折磨過的。

賀聞川安靜地看著她,看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以及那些深深淺淺,由他製造出來痕跡,看著看著,他的右手緊緊攥成拳頭,力道很大,指關節都捏得泛白。。

“綿綿。”他開口喊了一聲,聲音嚴重變調,像是被人拿著砂紙磋磨了一個晚上,沙啞得如同一個年邁的老人。

他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勉強按捺下翻騰的情緒,想下床找點水潤潤嗓子。

掀開被子的一瞬間,他的眼角餘光掃到白色床單上的一抹紅色,整個人便愣住了,捏著被角的手無意識地抖了下,隨後才慢慢將被子翻開。

那麼大麵積的紅色,絕對不是正常的落紅。

賀聞川的心臟仿佛被人重重擊打一拳,痛得揪成團,他屏住呼吸,將手指探到她鼻下,等感受到她沉穩的鼻息,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

但他又很快發現不對勁,她的臉包括裸在外麵的皮膚,都有些不自然的潮紅,於是又將收回到半路的手,再次探過去,摸上她的額頭。

很燙,她正在發燒。

“綿綿,綿綿。”賀聞川靠過去,輕輕搖晃她的肩膀,“醒醒,賀綿綿。”

然而,賀綿綿並沒有反應,她的狀態看起來不像在睡覺,更像是昏迷著。

賀聞川心頭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張,在這之前,類似這樣的慌張也隻出現過一次,就是18歲那年,他爸媽去世的那次。

那是一種,他無法掌控又無能為力的驚慌。

沒再/-.首發/試圖叫醒賀綿綿,賀聞川翻身下床,從地上撿起皺巴巴的衣服,逐一穿上,然後找到連接前台的座機,撥了號過去,讓前台馬上給他叫個車,他要去醫院。

掛了電話,賀聞川又將賀綿綿的衣服一件件從地上撿起來,撿完後,他的眉心都快擰成麻花繩,賀綿綿的衣服,幾乎都是被撕碎的,他匆匆看了下,居然沒一件是完好的。

他將幾件衣服團成一團,扔到床上,再到旁邊衣櫃裡找出一件白色浴衣,走到床的另一邊,賀綿綿的跟前,深吸口氣,然後掀開被子。

這一掀,讓他倒抽一口冷氣,在被子下麵,賀綿綿白皙的皮膚上,留下許多紅痕淤青,腰,腿,以及其他的地方。

賀聞川閉了閉眼睛,嘴唇死死抿著,臉色冷得能掉冰渣,他動作迅速地給賀綿綿穿上浴衣,然後又找來一張薄毯,裡一層外一層地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連臉都遮蓋住了。

賀綿綿睡得很沉,完全失去意識,整個人軟綿綿的,被賀聞川翻來翻去穿衣服裹被子,都毫無察覺,如同一個睡美人。

賀聞川將人裹好了,便抱起來,匆匆離開房間下樓,樓下前台已經幫他叫好車子,還周到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賀聞川壓根沒空理會旁人,抱著賀綿綿上車,然後吩咐司機去莫氏醫院。

路上賀聞川隻想起來給莫一威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抱著裹成蠶蛹的賀綿綿,一動不動。

司機見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大氣都不敢喘,一路都是加速地朝醫院開去。

莫一威接到電話,就出來到大門外等著,他在電話裡聽到賀綿綿受傷了,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裡傷,心裡也是著急。

賀聞川從小有多重視這個妹妹,身為他的朋友,莫一威是非常清楚的,他敢很負責地說,要是賀綿綿真出點什麼差錯,賀聞川肯定得瘋。

載著賀聞川兄妹的車一停到醫院門口,莫一威連忙迎上去,見賀聞川臭黑著一張臉,滾到嘴邊的問題,又被他咽下去,轉頭去付了車錢,結果付完一轉身,賀聞川已經抱著人匆匆進了醫院。

莫一威嘖了一聲,連忙趕上去。

他追上去叫住賀聞川,說:“你怎麼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啊,就算要進急救室,也得告訴我是哪裡受傷,我好給她安排醫生。”

賀聞川抿了抿唇,說:“給她找個女醫師,她下麵流了不少血,發燒,昏迷。”

莫一威隨即變了臉色,眉頭擰得死緊,加快腳步領著他趕往手術室,半路上胡亂扯住個護士,讓她趕緊去找婦科和外科的女醫師來。”

等將人送進手術室,急救燈亮起後,賀聞川才有點回過神,用力抹了把臉,他跟莫一威要煙。

“院內禁止吸煙!”莫一威惡狠狠地說,頓了幾秒鐘後,他才歎氣,從白大褂下的褲兜裡摸出一包煙扔給他,示意他到一旁的樓梯間。

走了樓梯間,賀聞川急不可耐地點了根煙,狠狠地吸了幾口,才緩緩吐出白煙。

莫一威靠著樓梯扶手,看他抽煙,忍不住逼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搞得這麼嚴重,誰乾的?”

賀聞川靠著牆,低著頭,一口沒斷地抽著煙,等香煙燃掉一半,他才緩過來,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地說:“我。”

莫一威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皺著眉重複道:“什麼?是誰?”

“那個人是我。”這簡單的幾個字,卻無比沉重,如幾塊大石頭似的,一塊壘塊地,壓到賀聞川胸口,讓他說得很艱難。

莫一威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是你?”他難以置信地重複著,“為什麼?她是你妹,今年才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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