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

夢裡一直浮現出熟悉的身影。

太宰治說離婚時冷漠的鳶色眼眸。

黑子哲也問她“難道清水同學就從來沒有說過謊嗎”的平靜語調。

最後是深田修一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他那張和哥哥有五分相似的臉,在夢裡慢慢扭曲變形……

最後——

竟然和哥哥的臉重疊了起來。

杏杏驚醒了。

手腕和腳踝處被束縛的刺痛提醒著她現在的情況,她睜開眼,首先映入眼裡的,是高懸夜空散發著冰冷光芒的月亮。

是滿月。

手腳都被捆綁住,身下是冰冷堅硬的水泥地,整個空間縱深分割,交錯貫通,周圍堆積著不少已經生鏽的鋼筋鐵架,鐵釘木屑滿地都是,那些一道道的紅褐色的痕跡,不知道鏽跡,還是……血跡。

杏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腕腳踝都被粗糲的繩子緊緊束縛住,她拚儘全力坐起來,隻覺得全身乏力,眼前發黑。

這裡……好像是個廢棄的工廠。

看著站在她麵前的深田修一,杏杏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明明她已經謹慎到什麼都沒吃了,為什麼還是會中招……

杏杏(哭唧唧):我發現……我今晚選擇離家出走就是個錯誤……

一晚上接連遇上黑化的隱藏攻略人物和變態……她這是走的什麼黴運!(抱頭痛哭)

見她醒來,深田修一維持著麵具般分毫不動的笑容,慢慢開口了。

“因為家世,因為外貌,從小到大,我總是會遇到這樣的女孩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熱衷於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自以為很聰明,卻不知道這一切在有心人看來,愚蠢得可笑。”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就像小杏你一樣,你們非常相似,但是你和她們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點……”

恐懼到了極點,反而感受不到了。

杏杏心裡隻剩下憤怒,她大聲逼逼:“哪裡一樣啦我要錘爆你的狗頭!我明明比她們可愛多了!”

深田修一嘴角的笑隱隱有些發僵,他維持著自己的姿態,繼續說道:“……最大的不同點在於,你比她們更愚蠢。你看上的男人都是些蠢貨,竟然能被清水紗希那種女人騙得團團轉……”

杏杏:“要你管!略略略!”

深田修一:“……”

深田修一深呼吸了一口氣,笑容已經變得有些扭曲了:“看到我送給你的紙條了嗎?‘ibsp; 杏杏:“死心吧深田君!你長得像我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德國骨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逼格再高再有風度的反派遇到杏杏這種小智障也要被氣瘋,深田修一想象中她被嚇得哭泣求饒震驚不已的場麵並沒有出現,隻有一條撒潑打滾的鹹魚在他麵前瘋狂蹦躂。

深田修一非常憤怒……他不再維持自己的假笑麵具,冷笑著拉住她手腕上的繩子,把她拖到了工廠中央。

被粗暴地在地上拖行,水泥地上鐵釘和小砂礫劃破了嬌嫩的肌膚,鮮血瞬間湧出,火辣辣的痛感大麵積地傳遞到大腦,灰塵嗆進氣管引起劇烈的咳嗽,即使再怎麼故作堅強,到了這一刻,杏杏的眼淚還是一下子就掉出來了。

她的腦海裡瞬間閃過很多畫麵。

在和黑子哲也對峙時,她想到了黑子身為籃球部正選,可以很輕鬆地進入儲物間,卻又疑惑他是怎麼得到她儲物櫃的鑰匙的。

如果把這個人換成深田修一呢?

他是學生會副會愛上書屋校裡的各項瑣事,在紛發鑰匙之前找到屬於清水杏的那把,重新配一份備用鑰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而她作為學生會成員,時常會前往學生會辦公室處理事務,書包被統一擱置在存放物品的地方,深田修一如果想下手,也多的是機會。

但是……

“為什麼你要把信紙放進黑子君包裡?你就這麼篤定……我會看到嗎?”嗆咳後的喉嚨火燒火燎地痛,杏杏啞著聲音問他。

“順手而為,轉移視線的手段而已。我沒有刻意針對黑子哲也,也並不確定你什麼時候能看到那張信紙,可是——”深田修一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就算你最終沒有看到,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是嗎?”

他說得對。

如果她沒有發現,對深田修一而言也不會有任何損失,而如果黑子哲也搶先她一步發現了紙條,憑借著上麵曖昧的英文語句,在找不到署名的情況,他有很大的可能隻會把紙條當做害羞的女生送的情書來處理。

如果杏杏先黑子一步發現了紙條呢?

……那麼,就會像今晚一樣。

讓他們之間產生巨大的嫌隙和懷疑。

即使不能完全確定信紙是黑子寫的,謹慎起見,她也會選擇主動遠離黑子哲也。

不論如何,深田修一都不會有任何損失。

“來,小杏,抬起頭。”

他聲音溫柔而又陰冷地在她耳邊響起。

她聽到了滴水的聲音。

……不對。

那不是水。

是一滴又一滴的……血。

呈現在她麵前的,是十幾個姿態各異的少女雕塑。

她們肌膚青白,畫著精致的妝容,她們的眼皮和嘴唇統一被用線縫了起來,像是破掉的布偶娃娃,全身都透著死氣。

她們太像真人了。

或者說,就是真人。

“漂亮嗎?”深田修一望著這些少女塑像,眼中流露出藝術家欣賞自己傑作時的癡迷,“我的異能力是製作真人玩偶,她們都是我精心製作的作品。雖然活著的時候愚蠢又惡心,但是死了之後,反而每個都很乖巧聽話。”

他冰冷的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小杏,你不是一向最喜歡養魚嗎?那我們今天也來玩個遊戲吧。這座廢棄工廠非常大,裡麵有很多可以用來藏身的地方。這一次,你是魚,她們是捕魚人,你看不見,她們也看不見,所以一切都很公平。”

“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去尋找藏身的地方。”

“千萬不要被抓住啊,小杏。”

“如果你不想成為我手中最完美的人偶。”

被黑布蒙上眼睛的前一秒,杏杏餘光裡看到,那些死氣沉沉的人偶們慢慢動了起來——

在向她的方向走來。

*

【聽我的指令,再往前跑一百米,向左轉!右邊有三個玩偶在往你的方向走過來!】

doge的聲音在腦海裡持續響著,杏杏被黑布蒙住了眼睛,手腕也被束縛在身後,無法取下臉上的黑布,甚至連平衡都無法很好地保持。她完全看不見前方的道路,隻能跟隨doge的指令逃命,作為係統小助手,它能掃描到那些“人偶”的位置,可以在她們到達之前讓她避開。

“doge,你的指令可能很準確,但問題是我要怎麼確定自己有沒有跑到一百米啊啊啊啊啊啊——!”杏杏抓狂地在心裡回應它,腳下的步伐卻絲毫不敢停。

她隻能靠不停地在心裡和它說話,才能勉強克製自己不在恐懼中崩潰。

眼前一片黑暗,風聲尖嘯,涼風像冰刃一樣鋒利地劃過臉龐,心跳如雷,不停翻滾上湧的血液震得耳膜生疼,好像是哪裡流血了,就連呼吸喉嚨裡也全是腥甜的氣味。

已經累得沒有一點力氣了。

可是不敢停下來。

doge說過,回到現實的唯一條件,就是找到【至死不渝的愛】。

雖然是遊戲世界,但係統並沒有複活功能,如果在任務完成前死掉,那就是真的死了。

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在現實世界裡等著她回去。

她不能死在一個莫名其妙的變態手裡。

【就是這裡,往左轉,杏杏!】

杏杏沒有遲疑,高度集中精力讓她的大腦像被刀子翻攪一樣疼,她聽話地立刻往左轉,但是廢棄工廠內隨意放置的鋼棍木石無數,杏杏看不見,一腳踩到了木棍上,瞬間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

……左邊臉頰,好像在摔倒的時候被砂礫擦破皮了。

最痛的是右腳腳踝,明顯是扭傷了,疼得她冷汗直冒。

【快站起來!杏杏!】doge著急地催促她,【就在你背後,有三個,離你不到十米了!】

杏杏咬著牙,不去管臉頰和右腳的疼,撐著地板強行站起來,可是身體的功能是不會以意誌為轉移的。就在右腳用力的瞬間,刀刺般尖銳的疼痛讓她再一次不受控製地跌倒在地。

doge急得恨不能背著她跑:【杏杏快!它們離你更近了!快站起來!跑啊!】

杏杏撐著地麵再一次想要站起身,但是已經扭傷的右腳並不聽話,這一次摔下去,她再也沒有任何力氣了。

我真的已經……儘全力了……

眼淚迅速氤氳了黑布,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杏杏無助地抽泣了起來:“我好疼…我好疼…doge我真的好疼好疼……”

【杏杏不哭,我現在馬上去找主係統問問能不能提前預支積分兌換商城物品!一定會沒事的,我馬上就回來你不要怕!】doge語速極快地安慰她,然後電流聲安靜了下來——它好像已經回去找主係統了。

……杏杏聽到了腳步聲。

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一個人孤零零的,誰也不在身邊地死去。

爸爸媽媽哥哥和她隔著兩個世界的距離。

奇跡的世代不知道她的處境,現在可能還正在睡夢之中。

她誤會了黑子哲也,他現在,應該還在氣頭上吧。

至於太宰治……他發現她養魚的事,已經決定放棄她了。

就連doge也走了。

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聽著離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杏杏閉著眼,咬著唇,哭得渾身發顫。

幾秒,又或者過了幾十秒。

腳步聲終於停在了她麵前。

杏杏全身僵直。

就在她等待死亡的下一秒,她感覺全身一輕,被擁進了一個有著凜冬氣味的溫暖懷抱裡。

她的腦袋剛好靠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說話時輕微的震動。

“果然沒我還是不行啊,清水小姐。”

青年帶著笑的溫柔嗓音調侃道。

眼前的黑布被摘下,束縛住手腕的繩子也被解開,杏杏又懵又委屈,淚眼汪汪地望著那雙鳶色的眼眸,汪得一聲哭了:“你、你不是說……要和我離、離婚……再、再也不、不管我了、了嗎……!”

“可是我聽到你在哭。”太宰治微笑著,嫌棄地歎了口氣,“哭得實在太煩人了,所以我還是勉為其難管管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是新副本啦!最刺激的修羅場馬上就要來了!

《以為死去思念的朱砂痣竟然成了彆人的妻子》、《消失三年的前女友嫁給了我的搭檔》、《如何阻止妻子給我戴綠帽》……

都市男人拯救婚姻情感大戲,《海王的誘惑》,即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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