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冰冷,一點也沒有在裴務麵前表現出來的難受勁。原本她對裴務還有不少感覺,覺得他是個可以傾心托付的男人,但裴務今天的表現實在太讓人作嘔失望了。
果然,男人啊就是靠不住。
不過她還是要死死抓住他,讓他越發為她意亂情迷。她的尊榮富貴,還是綁定在裴務身上的。
想到這,戚若涵的臉色方才柔和下來,伸手緊緊抱住裴務的腰。
*
按照武威侯夫人的意思,原本她是想把清月直接塞給裴務當妾室。但裴務卻硬是沒鬆口答應此事。
武威侯夫人最後冷笑道:“娘是怕你後悔,你的房中人若是要嫁給彆的男人,你會樂意此事嗎?”
裴務還是冷著一張臉,“反正兒子是不會納清月的。”
武威侯夫人執拗不過裴務,最後輕歎妥協道:“那也罷了,我先將清月安置到城郊一處彆院裡,若是後麵她打算嫁人了我再為她安排。”
說話間,武威侯夫人一直用餘光打量著裴務的神情,果然瞥見裴務神色間微微動搖。
她端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輕輕笑開,男人啊總是這般,務兒對清月未必有太深的感情,但因為清月已經是他的女人,他便不舍得脫手了。
她那兒媳婦是拿捏住了務兒,但還不夠了解男人啊。
夜晚,等武威侯從衙門回來,武威侯夫人掐頭去尾把清月的事情告訴武威侯。
武威侯聽完之後,微微蹙起眉,卻是懶得理會,畢竟隻是一個婢女罷了,“你自行處置吧,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侯爺放心吧,一切有我。”武威侯夫人抿唇笑開。
自那日之後,戚若涵待裴務變得有些若即若離起來。
裴務原本很吃戚若涵這一套,但兩人現在已經成婚一載有餘,戚若涵這些手段拿捏出來反倒是讓裴務不喜,隻是他剛做了錯事,不好再惹戚若涵生氣,隻好順著她的勾引擺出相應姿態。
這麼一來久了,在衙門裡要終日忙碌,回到家又要作態,連房第之間也都要作態,裴務麵上不顯,心底卻是有些疲倦無奈了。
他原本意氣風發,這段時間外人瞧著倒是覺得憔悴了不少。
封易遠遠瞥到過裴務一眼,心中也在感慨武威侯夫人和戚若涵的威力。
漸漸日子就臨近年關了。
武威侯夫人要帶著戚若涵去西山寺上香,裴務已不需要再去衙門當差,便護送兩位女眷出行。
戚若涵嫁到家中一年多肚子都沒有動靜,武威侯夫人雖然不喜戚若涵,卻絕對不會和自己的孫子過不去,到了西山寺便領著戚若涵去上香求神。
裴務不跟著兩人,獨自挑一些僻靜的地方散步。
這時候除了武威侯府的女眷外,不少其他府中的女眷也會到西山寺祈福,有些女眷還會在寺廟裡多住上幾日。
因此寺廟後山處的廂房裡住了不少嬌客。
裴務以前倒是經常陪武威侯夫人過來,走到廂房附近便止住了步伐,往附近的梅林走過去。
冬雪正濃,紅梅盛放似火。
裴務漫無目的走著,目光隨意打量著枝頭上盛放的紅梅,慢慢地也沒了什麼興致,就要繞出紅梅林往回走去尋戚若涵等人。
“小姐,您走慢些,地上滑。”一個婢女的聲音突然在空寂的梅林裡響起,裴務聽覺敏感,下意識抬眼往聲音來處看出。
然後,他的視線裡就迎來了一位身穿一襲紅色長裙,披著紅色鬥篷的女子。
女子眉眼含笑,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活力與魅力,這讓枯寂了多日的裴務的內心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他莫名心跳加速起來。
女子已經察覺到了裴務的存在,但她不避不閃,徑自往他走過來。
紅裙盛放於雪白的天地間,與枝頭的梅花恰好交相映襯,勾勒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來。
待她走得近了,裴務才發現她額頭上勾勒著一朵紅梅,這朵在額上盛開的梅花恰好與天地景致相合,裴務幾乎要以為這是個話本故事——這片千年梅林化成精怪降落到他麵前勾引他。
恍惚片刻,紅裙女子已經走到他麵前,微微俯下身子行了一禮,“世子。”
“姑娘認得我?”裴務莫名覺得自己呼吸亂了幾分。
那個女子明明已經聽到了裴務的問話,卻隻是笑著瞥他一眼,好像猜到了他心中的隱秘心思一般,踏著滿地白雪跑開了。
待裴務回過神時,眼前已經沒有了那個女子的蹤跡。
就連之前被踩出來的腳印,也都被降落下來的雪覆蓋到看不清痕跡了。
難道剛剛所見那名女子,隻是他的錯覺?
裴務不由晃了晃頭,視線在四周打轉一圈,突然定格在一個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素色手帕上。
裴務走上前將手帕撿起來,輕輕抖落手帕上的細雪,將手帕攤開。
手帕上繡著一枝含苞待放的紅梅,手帕右下角繡著一個“楠”字。
“楠?”裴務無意識重複了一聲。
他湊近去聞,手帕還染上了女子身上的淡香,味道清幽香甜。
他正出神想著什麼時,一陣腳踩到枯枝枝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裴務的沉思。
他扭過頭去,隻見剛剛的紅裙女子正俏生生站在一株梅樹下,抬起纖纖玉手指了指他手裡的手帕,“麻煩世子把帕子拿來還我。”
語氣嬌俏之中帶著幾分理所當然。
裴務便很理所當然的朝她走過去,把手帕遞到她麵前,“姑娘拿好。”
紅裙女子,也就是名字為戚若楠的戚六娘,她抬手接過裴務手裡的手帕,同時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接過手帕時,食指指尖若蜻蜓點水一般劃過裴務的手心。
裴務下意識收手抓住。
她的手便被裴務握在了手裡。
兩人動作俱是微頓,戚六娘這才笑斥道:“你鬆手。”
裴務心中一動,卻不願意出聲唐突了戚六娘,隻好默默把手鬆開,“剛剛冒犯……”
他話沒說完又再次頓住,是因為他發現戚六娘在他鬆手之後,換了個姿勢抓住了他的手。
裴務莫名心跳加速起來,抬眼去看戚六娘,卻不知自己該擺出何種表情。
戚六娘打量一番裴務,心中嗤笑,這就是她那五姐的男人?原來竟是如此不經挑逗嗎?還是說經過清月之事後,他嘗到了這般偷偷摸摸的滋味了?
念及此,戚六娘一把將手帕扯回來,從容往梅林外走出去。
裴務沒阻攔,也沒阻攔的資格。
這位姑娘披散著長發,一看就是未出閣的貴女,而他家中已有嬌妻……
剛剛那樣的挑逗,不過是一時順從心意罷了,再多也就不能了。
想到戚若涵,裴務頓時覺得有些頭疼。他晃了晃頭把這些思緒全都拋到腦後,原路返回去尋戚若涵和武威侯夫人。
武威侯夫人已經定下要在西山寺裡住上幾天,衙門已經不用再過去,裴務便陪著武威侯夫人和戚若涵一道住在西山寺裡。
第二天用過午膳,戚若涵去午休,裴務一個人枯坐在廂房裡,手裡的書看了半天也沒能翻上一頁。
他枯坐許久,坐立不安,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起身往昨日的梅林走去。
他到了昨日的地方,左右環視許久卻一直沒發現那道倩麗的身影,心下微微歎息,又有些釋然。
直到他突然轉身。
紅裙女子已懶懶倚著梅樹,目光柔和又通透落在他身上,帶著些欲拒還休的意味。也不知道她站在梅樹下望了多久,笑了多久。
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麼一句詩,突然躍上裴務心頭,讓他心頭湧上歡喜。
這抹歡喜點染了他的眉眼,裴務臉上彌漫開笑意來。
“姑娘,好巧。”
戚六娘唇角嗜著笑意打量他幾眼,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發,讓額上畫著的那朵梅花顯露出來,“我覺得不巧。”
戚六娘鼻子一皺,“我就是來尋你的,沒想到你當真來了。”
“世子,你家中已有嬌妻,動了這般心思可不好。”
裴務隻是怔怔看著她。
戚六娘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到裴務麵前,走到與他相隔一步的距離。
裴務的呼吸紊亂起來。
戚六娘嗤笑一聲,抬手摸了摸裴務的臉,手從他的臉頰一路滑過去,滑到鼻梁,滑到眼睛。
在戚六娘靠近時,裴務的身體已經僵住,理智告訴他此刻他該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但心情上他卻不舍得,兩種矛盾的心情讓他隻能靜靜站在原地,任由戚六娘動作。
“我喜歡世子這張皮相。”戚六娘勾唇笑道,“也喜歡世子的身份和地位。”
直白,毫不掩飾。
“世子喜歡我這張臉嗎?”戚六娘稍稍踮起腳,把臉往裴務麵前送,眼裡笑意盈盈,惡意滿滿。
這張臉因為你親愛的妻子狠狠一推在額上留了傷疤,害得我婚事一降再降,與自己的預期相去甚遠。
你親愛的妻子本有著讓我羨慕而不得的婚約,卻輕易放棄,後來又覓得你這樣的親事。
她怎麼能一直幸運下去呢?
這樣對我也太不公平了。
世子喜歡我這張臉嗎?若是喜歡,若是知曉我的身份,又該是何等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更新_(:з」∠)_
最近作息成謎,一會兒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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