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第6章

秋雨桐望著柳碧桃匆匆離去的纖細身影,著實有些無語。

呃,他方才是不是經曆了一場,狗血話本中極其經典的橋段——爭風吃醋?

好吧,整個過程雖然談不上愉快,但也算是他漫長的修行生涯中,從未有過的人生體驗了。

小喜子蹲在地上,一邊收拾著破碎的瓷碗,一邊憤憤不平道:“公,公子,你彆聽他胡說八道,什麼過夜,什麼賞賜……都,都是他胡編的!”

秋雨桐敷衍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雖,雖然陛下不常來西六宮,但陛下對公子是不一樣的,靜,靜心殿可不是誰都能進去。說不定,明,明兒個陛下就會來咱們院子呢。”

秋雨桐乾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嗬嗬。”

得了,可千萬彆,饒了他吧。

小喜子以為他不信,急忙道:“昨,昨兒夜陛下留了公子那麼久,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真的!陛,陛下日理萬機,常年住在靜心殿,每天隻睡兩個時辰,幾乎不怎麼來後宮……公,公子這樣的,還是頭一回!”

秋雨桐微微一愣:“哦?陸……陛下他真的這麼忙?”

昨晚,張德福送他回來的時候,也稍微提了一嘴“中宮虛懸”,他以為陸霄隻是沒有立後,可是聽小喜子的意思,難道陸霄連個正兒八經的妃嬪也沒有?隻有一堆進貢的“美人”?

“是,是真的。公子有所不知,陛下他……”小喜子磕磕巴巴地講了起來。

小喜子雖然才十四歲,但進宮已經整整三年了,也算宮裡的老人了。他平日裡亂七八糟地聽了不少八卦,這時結結巴巴地說起來,倒也說明白了一大半。

五年前,陸霄登基之後,先是內定三藩外平四夷,接著又輕徭薄賦休養民生,把陳朝治理得一片欣欣向榮。

由於國事繁忙,這位年輕的帝王常年居住在靜心殿,每天隻睡兩個時辰,幾乎不踏足後宮,更不用說廣選秀女、納妃立後了。

如今的大寧宮中,沒有一個擁有位份的妃嬪,隻有下麵進貢的各色俊男美女,大約十五六人,都在西六宮養著。而這群環肥燕瘦的美人們,似乎也沒有任何人,得到過陸霄的恩寵。

至於皇嗣,更是沒影兒的事。

“這樣嗎……”秋雨桐聽著小喜子的八卦,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陸霄少年時候,似乎就對男女之事沒什麼興趣,當年師徒二人捉一隻豔鬼,不小心誤入了煙花巷子,他拉著自己跑得比兔子還快。

可是,再怎麼不近女色,迎娶妃嬪誕下子嗣,都是帝王天家的頭等大事,也是不容推拒的責任。

當年,陸霄還是燕王的時候,燕王府的幾位謀士還仔細分析過,如果要通過聯姻來拉攏權貴,最合適的燕王妃人選,到底是內閣首輔的嫡親孫女,還是護國大將軍的同胞妹妹,一群人在燕王府書房裡爭得口沫橫飛。

“徐大人的嫡親孫女年方二八,在京城的大家閨秀中,可以說是品貌無雙。

更何況,如今徐大人深得聖眷,如果能夠得到徐大人的鼎力支持,對王爺可是一大助力!”

“白將軍手底下禁軍八萬,常年駐紮京師,說句大不敬的話,今上身體不好,萬一哪天一朝殯天,到時候幾個王爺動起手來……雖然白將軍的胞妹相貌一般,但娶妻娶賢,依我看……”

“非也!雖然白將軍……”

秋雨桐斜靠在一旁的矮塌上,聽得頭疼。

他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政治聯姻,一點興趣也沒有,又不好意思離開,隻得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一邊拿了塊桂花糕慢慢吃。

謀士們吵得麵紅耳赤,陸霄隻是安靜地聽著,不置可否。

眼見謀士們爭執得愈發激烈,陸霄忽然抬眼望向秋雨桐,柔聲道:“關於此事,不知師尊的意思是什麼?”

書房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秋雨桐。

秋雨桐拿著塊桂花糕,剛咬了一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問他乾嗎?

他又不認識什麼徐姑娘或者白姑娘。

陸霄靜靜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

秋雨桐沒辦法,隻得含著桂花糕,含含糊糊道:“嗯,這種終身大事,要看霄兒你自己的意思,還有那位姑娘的意思。總而言之,你得喜歡才行,不必勉強自己。”

陸霄盯著秋雨桐,許久沒有說話。

秋雨桐有些不解:“怎麼了?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

“師尊說得是,我明白了。”陸霄輕聲道。

……

“公,公子,怎麼了?喝點兒熱茶吧。”

小喜子的聲音,把秋雨桐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沒什麼。”秋雨桐搖了搖頭,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心裡著實有點兒發愁。

這麼看來,當年的陸霄,對納妃立後就沒什麼興趣。

按理說,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十八九歲也就罷了,如今陸霄已經二十三了,沒個正兒八經的皇後不說,連個有位份的的妃嬪也沒有……皇嗣什麼的,就更彆提了。

雖然秋雨桐有點不通俗務,但也知道,帝王婚娶在人間界那可是頭等大事。

等等,陸霄這麼回避男女之事,該不會是……不能人道吧?

“咳咳咳!”他嗆著了。

“公,公子!”小喜子大驚失色,趕緊上前給他拍背。

秋雨桐劇烈地嗆咳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立刻否定了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

不會的,不會的,陸霄看起來不像那方麵有問題的樣子。

就算,就算萬一有什麼問題,也有辦法解決的……對了,藥王莊!這種小問題,藥王莊的靈丹妙藥,一定可以藥到病除!而且,藥王莊那位神醫莊主,欠了他一個大人情,一定會幫他這個忙的!

等等,或許事情並非自己想的那樣……說不定,陸霄還沒遇到喜歡的人呢?這小子固執得很,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就一直熬著,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帝王家的婚娶大事,也由不得喜歡不喜歡,但對自己唯一的徒弟,秋雨桐多多少少,還是存了幾分私心。

他希望這個從小孤苦無依,一路刀山血海過來,跌跌撞撞長大的小徒兒,能夠得到真正的快樂……而不是僅僅成為一名英明冷酷的帝王。

秋雨桐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他這樣的想法,似乎過於感情用事了,和所謂的道法自然,實在有些背離。

更何況,陸霄還那麼恨他……

徒弟恨師尊倒也罷了,師徒反目在修真界那是常有的事兒。隻是明明知道陸霄恨他,他還在這兒剃頭擔子一頭熱,為陸霄的婚事瞎操心,這就十分可笑了,還有點可悲。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不,可憐天下師尊心啊。

哪怕被憎恨,哪怕完全幫不上忙,也忍不住去瞎操心。

“我擔心這個做什麼。”秋雨桐自嘲地搖了搖頭,“我還真是……唉,也罷。”

與其擔心陸霄的婚娶子嗣,他還不如擔心一下自己,到底怎麼回朔雪城。

“公,公子,你彆擔心。”小喜子以為他還想著方才的事兒,便安慰道,“昨兒晚陛下讓你在靜心殿,呆了足足一個時辰,還,還讓張公公親自送公子回來……陛下一定是喜歡公子的。”

秋雨桐隨口道:“得了吧,昨晚在靜心殿,他差點把我削……”

話沒說完,他的眼睛忽然微微一亮。

對啊,昨天晚上,陸霄差點兒用夜雨把他削了……夜雨的劍身之中,封印了他當年的一道劍氣,而那道淩厲的劍氣,似乎還認識秋雨桐這個主人,並沒有傷到他。

既然劍氣有靈識,還認得主人,那麼應該可以供他驅使……

靠這道劍氣,他就可以禦劍飛回朔雪城!

想到這裡,秋雨桐一陣興奮,忍不住麵露喜色,“啪”一聲重重拍上了榻上的小幾:“對啊,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小喜子被嚇了一跳,而後眨了眨眼睛,喜道:“公,公子這是想通了?小的就說,陛,陛下一定是喜歡公子的……”

“嗯嗯嗯,你說得對,他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了。”秋雨桐敷衍地擺了擺手,懶得跟這小太監費口舌了。

他現在滿腦子隻有一件東西——陸霄腰上的夜雨。

有了夜雨,他就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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