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第42章

三人麵麵相覷,徐冬青沉吟道:“要不阿秋你……秋先生你單獨住一間,我和霄哥兩人住一間,我略微會一點醫術,也能順便照料他的傷勢。”

秋雨桐想了想,覺得這樣似乎也挺好,便點了點頭,而後又望向陸霄:“霄兒,你覺得如何?”

陸霄默默垂下睫毛,沒吭聲。

秋雨桐輕輕揚了揚眉,他看著小陸霄長大,自然知道這個表情的意思是——不樂意了。

他了然道:“是了,你不喜歡和人親近。要不這樣吧,我和冬青住一間屋,你單獨住一間屋?萬一有什麼事,反正隻隔著一道牆,你叫我就行了。”

小徒弟畢竟是傷號嘛,自然是要照顧的,他和徐冬青隨便湊合一晚上,也沒什麼。

陸霄猛地抬起頭來,厲聲道:“不行!”

“又怎麼了?”秋雨桐看著他,有點懵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這小子到底想怎樣?

這時,“轟隆隆!!”一陣悶悶的春雷聲,從屋頂緩緩滾過。

“哦,原來如此。”秋雨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陸霄輕輕抿了抿唇,似乎默認了,而徐冬青望著他倆,仍然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秋雨桐看著陸霄傷後的蒼白臉色,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軟,便對徐冬青道:“冬青,你單獨住一間屋吧,我和霄兒住一間。他怕打……咳咳,他怕我打擾了你,我這人睡相不大好。”

在外人麵前,還是要給小徒弟留點麵子的,陸霄怕打雷這個毛病,他可從來沒對任何人講過。

“怕打擾我?不會的,我睡覺特彆沉。”徐冬青轉頭望向陸霄,十分誠懇地保證道,“真的,霄哥你放心,秋先生不會打擾我的,我睡著了就跟死人一模一樣。”

陸霄淡淡道:“就按師尊的安排吧。”

“哦,那也行。”徐冬青雖然還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想了想,又摸出羅無垢的乾坤袋:“秋先生,這乾坤袋你拿著吧,藥瓶和玉牌什麼的,全都在裡麵。霄哥他晚上得再吃一枚熊膽丹參丸,傷口的膏藥也要換一次。”

秋雨桐點了點頭:“嗯,我記下了。”

……

三人安排妥當,便各自進了屋。

這客棧地處偏僻,上房也並不十分華麗,但還算乾淨整潔,桌上擺著熱騰騰的茶水,雕花大床掛著雪白的床幔。陸霄在床邊坐下,輕輕按了按傷口,忍不住蹙起眉頭。

“折騰了一天,傷口又疼了吧?先吃枚藥,緩一緩。”秋雨桐從乾坤袋裡摸出個小藥瓶,倒出一枚鮮紅色的熊膽丹參丸,又倒了杯熱茶,端到陸霄麵前。

“霄兒,吃藥了。”

陸霄垂眸望著他掌心那枚鮮紅的丹藥,神色略微有些猶豫:“這熊膽丹參丸確實對傷勢有奇效,但瓶子裡隻有五枚,我昨天已經吃了一枚……師尊,咱們這次前往血獄穀,也不知道路上還會不會遇到什麼意外,不如先把這丹藥

留著,以防萬一。”

秋雨桐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小徒弟哪裡都好,就是心眼兒忒多,總是想著未雨綢繆。他“啪”一聲把丹藥拍在陸霄掌心:“行了行了,彆叭叭叭了,讓你吃你就吃,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陸霄遲疑著,還是不肯吃。

秋雨桐勉強耐著性子又勸了兩句,還是勸不動,這小徒弟倔起來簡直跟頭驢似的!他有些不耐煩了,但又沒什麼好法子,忽然靈機一動,放沉了聲音,緩緩道:“你到底吃不吃?再不吃,我就像上次那樣喂你了!”

“……喂,喂我?”陸霄呆了呆,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唇角,耳朵邊緣漸漸紅了。

秋雨桐看著他的窘迫模樣,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這小子一向冷靜靠譜,這副羞澀樣子倒是很少見,方才這招威脅果然靈驗。

他頓了頓,又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緊緊瞪著對方:“嗯?到底吃不吃?再不吃,我真的喂你了啊!”

陸霄慌裡慌張地垂下睫毛,眼神到處遊移,幾乎不敢跟他對視,過了片刻,才低聲道:“我吃就是了。”

他果然不再推辭,一仰頭便吞下了那枚藥丸,連茶水都沒喝。

“這就對了。”秋雨桐滿意地點了點頭。陸霄這小子果然是頭倔驢,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這麼大個人了,連吃個藥都這麼麻煩,還好自己知道怎麼對付他,嘖。

秋雨桐心中一邊腹誹對方,一邊暗自得意,又從乾坤袋裡拿出了那盒“鹿茸墨玉膏”:“把衣服脫了。”

陸霄呆了呆:“啊?”

秋雨桐歎了口氣:“為師讓你把衣服脫了,該換藥了。”

他實在有些疑惑,怎麼感覺受了傷之後,這小子反應都變遲鈍了?不會是失血太多,腦子缺血了吧?

陸霄結結巴巴道:“我,我自己來就行了。”

“……”秋雨桐無語地看他一會兒,歎了口氣,幾乎是苦口婆心地勸道,“霄兒,你這是貫穿劍傷,雖然沒有傷到心肺,但還是很嚴重。而且前胸還好說,後背的傷口你怎麼上藥?你想扯著傷口嗎?再說了,你之前昏迷的時候,我已經給你上過一次藥了……”

陸霄蠕動著嘴唇,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秋雨桐已經不耐煩了,直接上手扒拉起對方的衣衫,一邊沉聲教訓道:“躲什麼躲?!嘖,扭扭捏捏的,不像個大男人!誒,不準亂動!”

陸霄被訓了一通,隻能僵硬地坐在床上,秋雨桐毫不客氣地把他上身剝了個精光,又旋開小盒子,挖了

一大坨膏藥出來,頓時滿屋藥香撲鼻。秋雨桐一邊把膏藥往陸霄背上傷口塗,一邊還想諷刺對方兩句,卻忽然摸到了什麼,不由得默默住了口。

陸霄寬闊的背脊上,除了這個猙獰的新鮮劍傷之外,還有許多微微泛白的陳舊疤痕,雖然大部分疤痕,如今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出來,但指尖輕輕摸上去,仍然有種特殊的粗糙感。

這些疤痕,有些是燙傷和鞭傷,是陸霄小時候被</p江氏虐待留下的……還有些是戰場上的砍傷和箭傷……這一處箭傷,是陸霄為他擋箭留下的,雖然那時候他修為十分高深,根本不需要彆人為自己擋箭,按陸霄的說法是,看見羽箭來勢凶猛,腦子一昏什麼都忘了,啥也沒想就撲了上來……這事兒讓秋雨桐又好氣又好笑,又心軟不已。

秋雨桐塗完了藥,又忍不住輕輕撫摸著那些遙遠的傷痕,有些悠然出神。

陸霄忽然開了口,那聲音幾乎忍無可忍了:“師尊,你……你彆瞎摸。”

秋雨桐回過神來,忍不住“啪!”一聲拍了一下對方的背脊:“你小時候這些傷,不都是我給你上的藥?害羞個什麼勁兒呢?”

陸霄背上的肌肉繃得死緊,艱澀道:“那是以前。”

秋雨桐見他實在僵硬得不得了,似乎真的不能逗了,隻能無奈地站起身來,隨手把藥盒扔給他:“行了,反正後背都塗完了,胸口你自己塗吧。”

陸霄默默撿起被褥上的藥盒,又把被子一直扯到腰間,才轉身塗起藥來。

秋雨桐見他那副遮遮掩掩的模樣,實在是非常無語,但又不好跟傷號計較什麼,索性出門端了盆熱水回來。

陸霄好不容易擦完了藥,又愣愣望著眼前的水盆:“師尊,這是……”

“你這渾身又是泥又是血的,總得稍微擦一擦吧。”秋雨桐見他神色十分遲疑,趕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金貴得很不能亂看,這樣吧,我去門外走廊候著,你自個兒慢慢擦。”

陸霄抿了抿唇,猶豫道:“這才剛剛開春,走廊裡沒有火盆,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