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第95章

陸霄沉吟片刻,又繼續追問了幾句,但並沒有問出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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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鬱容體內紊亂的靈氣剛剛平複,整個人還十分虛弱,略微多說了幾句話,便又開始喘氣,秋雨桐不好意思再多叨擾,便帶著陸霄回了翠林客居。

回到翠林客居後,天色已經是近黃昏。

聽了林鬱容方才那些話,秋雨桐心中一直亂糟糟的,也沒心情用晚膳,隻倚靠在屋子門邊,呆呆望著天邊那一抹淡淡的霞色。

此時此刻,朔雪城能看到晚霞嗎?師兄們是不是也在看晚霞?

秋雨桐依稀記得,自己和三師兄小時候,還沒有分到各自的山峰,就住在掌門師兄的雲霞峰上,那個時候,每到黃昏時分,掌門師兄就會怔怔望著晚霞下連綿起伏的蒼龍雪山,仿佛沉思著一些什麼。

自己那時才幾歲,曾經也好奇地問過,“掌門師兄,你在想什麼啊?”

掌門師兄沒有回答,隻是輕歎一聲,摸了摸他的頭。

那個時候,掌門師兄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自己當時還很小,並不清楚朔雪城的處境,後來他知道了,那時的朔雪城,實在是艱難到了極點,甚至連蒼龍雪山的連綿靈礦,也幾乎保不住,多虧掌門師兄拉下臉麵,四方苦苦周旋,才留住了最後一點根基……

想到這裡,秋雨桐忍不住閉了閉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憂什麼,或者說,在心底深處,他其實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隻是不願多想。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而後是陸霄低沉的聲音,“師尊,喝口熱茶吧。”

“嗯。”秋雨桐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從小徒弟手中接過一盞熱氣騰騰的香片茶,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陸霄並沒有走,而是垂眸望著他,神色有些猶豫,仿佛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直說吧。”秋雨桐轉身回屋,將手中微燙的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

“師尊,我覺得……或許謝城主有些問題。”陸霄斟酌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道。

秋雨桐胸口微微一悶。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陸霄要說什麼,可是陸霄真的說出來了,他還是覺得心裡極其不舒服。

他勉強壓抑著胸口翻騰的複雜情緒,低垂眸子,沒有回答。

陸霄繼續說了下去,“師尊,其實聽了林鬱容說的那些話,你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吧?”

“哪裡奇怪了?”

“林鬱容性子軟弱,不像會說謊的人,而且他說這種謊,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如果不是林鬱容在說謊,那便是謝城主在說謊了。”

“你什麼意思?”秋雨桐隻覺得一陣難以言說的煩躁,忍不住驀然站起身來,在屋裡來回兜著圈,“就算,就算是掌門師兄主動討要了那枚龜殼,那也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那謝城主

為什麼要說,那枚靈龜龜殼,是林鬱容主動托付給他的?”

“或許他隻是一時口誤罷了!再說了,是掌門師兄主動討要,還是林宮主主動托付,有多大區彆嗎?”秋雨桐悶悶道。

“有多大區彆,師尊難道不知道嗎?如果龜殼是林鬱容主動托付給他的,那就意味著,謝城主對血獄秘境,對翠微寒潭,甚至對那枚……魔丹,並沒有太大興趣。但是,如果龜殼是他主動討要的,那就說明,謝城主從很多年以前,就想尋找翠微寒潭,他的目的自然是……”

陸霄看著秋雨桐,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秋雨桐被他看得極其煩躁,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我想說什麼,師尊心裡自然明白,不然的話,師尊也不會如此煩躁。”陸霄歎了口氣,“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有所懷疑……隻是,有一處地方,我始終沒想明白。”

“什麼地方?”

“當年丟失的魔丹,其實是兩枚。第一枚,是我們在翠微寒潭水底取到的那枚,當時師尊交給了無塵大師,由他保管。可是就在第二天,無塵大師便被斬首,那枚魔丹也不知所蹤。”

說到這裡,陸霄微微一頓,又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時候,歸無涯簡直暴跳如雷,他召出萬蟲鼎,用鼎裡的一隻血尾蠍,將在場所有修士,都細細檢查了一遍。而且,他特意在謝城主麵前,停留了足足半盞茶功夫,可是那隻血尾蠍,始終毫無反應。”

秋雨桐也想起了此事,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鬆,“沒錯,血尾蠍對魔氣非常敏感,既然它對掌門師兄沒有絲毫反應,那就說明第一枚魔丹的失竊,跟掌門師兄毫無關係!”

“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無塵大師的死,以及第一枚魔丹的失竊,和謝城主無關的話,那麼凶手就一定另有其人。而我自己那枚魔丹的丟失,或許正是這個凶手搞的鬼。”

說到這裡,陸霄蹙起了眉頭,“可是,這些年以來,我花費了很大功夫,都沒有找到這樣一個人。後來,我還懷疑過歸無涯……”

聽著小徒弟的話,秋雨桐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抬頭望向對方,“對了,歸無涯兩年前失蹤了,陳無傷和屠無畏更是被活活剝皮……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陸霄沉默了一會兒,居然非常乾脆地承認了,“陳無傷和屠無畏那件事,確實是我乾的。但是歸無涯的失蹤,和我沒有關係,我也一直在找他。”

“你活剝了陳無傷

和屠無畏的皮,把他們倒掛在北海劍派的大門上?”秋雨桐澀聲道。

“師尊,他們那樣待你,我就算用千百倍的酷刑折磨他們,甚至抽魂煉魄,也毫不為過。”陸霄沉聲道。

秋雨桐愣愣地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陸霄抿了抿唇,悶悶道:“就算師尊覺得我行事殘忍,要責罰我,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秋雨桐望著他,忽然輕歎一聲,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頭發,“唉,霄兒,

你啊。”

他許久沒有這麼稱呼陸霄了,陸霄明顯愣了愣,而後連聲音都顫抖了,“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