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桐勉強打起精神,低聲道:“霄兒,很多事情,我一直錯怪了你,委屈你了。掌門師兄他,他……”
他說不下去了,又嘔出一口鮮血。
謝晚亭被洶湧的劍氣掀到高高的半空,而後輕飄飄地往下墜去,他怔怔望屋脊上不斷嘔血的秋雨桐,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啪!!”地一聲輕響,落在了冰冷的青石廣場上。
雨勢更大了。
謝晚亭仰躺在這瓢潑大雨之中,心中忽然明白,一切都完了。
這個時候,空中數萬名修士和魔族也漸漸停止了打鬥,不少修士開始聚攏,竊竊私語著什麼。
“你聽說了嗎?藥王莊二莊主的事情……”
“難道是真的?”
“是啊,還有無塵大師,也是他殺的。”
“噓,我聽說……”
有些事情,終究是瞞不過天下人。
謝晚亭勉強爬起身來,隻覺得丹田中一片虛軟,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而前方不遠處,數十隻麵目猙獰的魔族凶獸,正緩緩向他走來。
一隻人麵凶獸狂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猛地撲來!
謝晚亭下意識退後一步,而後又站定了,輕輕閉上眼睛。
行了,就這樣吧。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而有幾滴溫熱腥臭的液體,濺上了他的側臉。
怎麼回事?
謝晚亭有些遲疑地睜開眼睛,白寒淵隨手甩了甩長劍上的凶獸鮮血,麵無表情道:“掌門師兄。”
桑靈溪站在白寒淵身旁,神色十分猶豫,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掌門師兄。”
三人一時相對無言,隻有“嘩嘩”的巨大雨聲。
這個時候,白寒淵似乎看見了什麼,輕輕蹙起了眉頭。
徐冬青從遠處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柄雪亮的長劍,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謝晚亭。
“你來了。”謝晚亭啞聲道。
“你……你還我哥哥命來!”徐冬青嘶吼一聲,猛地揚起長劍!
可是,長劍卻被白寒淵和桑靈溪同時握住了。
劍刃非常鋒利,輕易地割破了手掌,溫熱的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地上,徐冬青的眼圈忽然紅了,怒吼道:“放開!放開啊!”
“我為他償命。”白寒淵低聲道。
桑靈溪緊緊捏著長劍,澀聲道:“冬青,的確是朔雪城對不起你,是掌門師兄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不能……你刺我吧,隨便你刺幾劍,都沒有關係,掌門師兄他,他已經身敗名裂,自有仙道盟的審判……”
“彆跟我
說這些廢話,讓開!”徐冬青嘶聲吼道。
“寒淵,靈溪,你們放開他。”謝晚亭忽然道,“冤有頭債有主,該還的總是要還。”
白寒淵和桑靈溪同時望向謝晚亭,兩人遲疑了許久,終於緩緩放開了徐冬青的長劍。
徐冬青提劍走到謝晚亭身前,謝晚亭平靜地直視著他,不閃不避。
“你,你……”徐冬青揚起長劍,劍尖正正抵著謝晚亭的心口。
這位藥王莊二莊主的手,顫抖得不成樣子。
桑靈溪忍不住踏前一步,白寒淵伸手攔住他,輕輕搖了搖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嗤——”一聲輕響,那柄雪亮的長劍,終於刺進了謝晚亭的胸口。
但到底偏了那麼一寸。
徐冬青死死盯著謝晚亭,滿臉都是縱橫的淚水,他狠狠閉了閉眼睛,隨手將長劍拋擲在地上,發出“哐啷”一聲輕響。
“謝晚亭,掌門師尊……從此以後,我倆恩斷義絕。”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師兄!”桑靈溪趕緊一步上前,想要扶住謝晚亭,但卻被謝晚亭推開了。
“我沒事。你們,咳咳,你們趕緊去屋頂看看雨桐,他方才剛剛突破,又強行收回天照雲海,估計受傷不輕,咳咳……”
“小師弟受傷了?”白寒淵抬眸往屋脊望去,忽然愣住了,“怎麼回事?”
此時此刻,烏黑的雲層愈發厚重,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雷聲與閃電卻已經悄然停了。
忽然間,一道水缸般粗細的紫色閃電,像一條猙獰扭曲的巨蛇,直直往霞光殿屋脊劈落!
“轟隆隆……”
“天哪,是九天玄雷!”桑靈溪低低驚呼道。
“小師弟他……”白寒淵緊緊蹙起了眉頭。
“雨桐要渡劫了。”謝晚亭喃喃道。
此時此刻,流光溢彩的琉璃屋脊之上,大片狼藉不堪的血泊之中,陸霄愣愣望著秋雨桐,秋雨桐也怔然回望著他,可是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地漂浮起來。
秋雨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把手伸向陸霄:“霄兒?”
這一瞬間,陸霄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一把拽住秋雨桐的袖子,顫聲道:“你,你又要走了?”
秋雨桐心中也一片迷惘,是了,他方才突破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劍術境界,一劍斬碎了時空……難道,他終於要飛升了?
作者有話要說:繞了一大圈,終於又回到了開篇的場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