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得信(1 / 2)

繼室子的為官路 戚華素 10272 字 3個月前

第26章

沈平安側耳聽了一陣便道:“是從謝家那個方向傳過來的,估計是謝大人的家眷在撫琴吧。”

先前說話那人聽罷,嫉妒道:“謝公子可真是命好,生在公侯府邸不說,連蒙師都是曾任尚書的大人,我等努力半輩子,也未必比得上人家隨手一張手稿。”

沈平安看了那人一眼,沒有接話。光看到了人家的好命,怎麼就沒看到人家的努力和聰明呢。

沈平安至今還記得三年前見到謝小公子那回,明明自己大他許多,卻還不如他看得明白,枉費平日裡父母總誇自己聰敏。尤其是自己好投機行商事的事情,在回去告訴父母之後,險些沒被父親給打斷了腿。

那時候沈平安才知道,自己家中三代從商,兄長又實在是沒有天賦,好不容易出了個他,結果還自己往歪路上走。

打那以後,沈平安才徹底絕了商賈事的心思,便是有什麼新奇點子,也是告訴家裡,或者掛在家中信任的下人身上,再沒有自己親自上陣的。

如今他努力鑽研學業,已將之前落下的功課都補了回來不說,還得了師長準許,明年可以下場了,隻要發揮正常,秀才功名必是十拿九穩的。

沈平安往謝家的方向又看了一會兒,就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書本認真溫習起來。

“真是個怪人,”沈平安的同窗像是看稀奇一樣你指指我,我點點你,一麵是看沈平安的異樣舉動,一麵也是嫉妒沈平安和他們差不多年紀,就已經能被準許明年下場,還沒有生活所累。

這其中有不少人,如今已經有了退學返鄉的念頭。若有些才乾,能繼續考也就罷了。不能繼續考的,在村裡開個私塾養家已算上乘,多是去做些櫃上的算盤事。與被師長看好的沈平安,已然有了本質的差彆。

“誰在彈琴,”謝侯正策馬回轉,很快聽到了琴聲,他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忽然笑了起來,準確的往飛珠濺玉的方向行去。

“侯爺,您回來了!”小六子早眼尖的瞧見謝侯,便立刻下了平台,在下頭候著。

謝侯把自己的馬交到了底下伺候的人手裡,率先走了上去。

小六子緊緊跟在謝侯身後:“這會子是夫人在彈琴。”

謝侯腳下步子更快,幾乎是三兩步就上了石台。

石台上,謝笙和大姐兒正坐在一旁,滿眼敬佩的看著自己母親。經過了六年時間的洗禮,謝笙學會了該如何去品鑒一首曲子的優劣,或許他還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李氏和大姐兒之間的差距,卻是能輕易感受得到的。

當謝侯上了石台,所看到的,就是李氏一心撫琴的模樣,朱唇雪膚,鳳眼柳眉,沒有一處不是他熟悉的模樣,卻少見如此華麗的打扮。

謝侯不自主的向前走了兩步,又恐怕自己粗手粗腳的,破壞了這份美感。

“爹,您回來啦!”

謝侯趕忙製止謝笙繼續說話,想再多聽聽琴聲,可李氏到底是聽見了,停下了手上動作。

李氏抬眸的那一瞬,便如鮮花盛放,入了謝侯的眼睛,叫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謝侯怔了怔才走到近前:“茹娘身子可大安了?”

謝侯常在兩個孩子麵前稱她為夫人,鮮少有喚名字的時候。

李氏似羞還嗔的看了謝侯一眼,美目流轉,讓謝侯移不開眼。

“已是大好了,”李氏道,“這幾日在床上躺的越發懶散了,想著也有許久不曾帶了孩子們出來,便收拾了些東西,來了這邊。離家中不遠,又能多走幾步路。”

“你願意出來走走,這樣很好,”謝侯對李氏道,“左右家中沒什麼大事,若不想去遠了,這穀中可以一覽之處不少,不必拘於飛花賤玉。”

李氏點頭應了,才對謝侯道:“這兩日我心裡頭煩亂,很做了些不知所謂的事情,幸得侯爺不怪我。”

“你也是關心則亂,切不可這樣說,”謝侯拉著李氏的手道,“要怪也隻怪小滿年幼,不能叫你放心。”

謝笙見謝侯說的認真,眼角抽了抽,索性直接看向了彆處。親爹為了哄親娘,結果拿自己做筏子,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侯爺這話說的什麼,”李氏正色道,“兒行千裡母擔憂,本就是人之常情。便是小滿日後長大成人,若要遠離我身邊,我也是必會擔憂的。”

“就像是您當初離了京城,老太太也是舍不得的,”李氏說這話時,麵上神色絲毫不變,似乎她就真的是因為話趕話到這兒了,才這麼說的。

謝侯可不敢真就這麼以為了,忙討饒道:“當初那些事情沒能警醒著,是我的不是,隻是今次帶了小滿回去,他若不住在家裡,又能住在哪裡呢?”

“侯爺怎麼說起這個來了,”李氏道,“先前是我的不是,如今卻是已經想通了,我的小滿這樣惹人喜歡,等回了京城,老太太還不曉得多高興呢。”

謝侯仔細端詳這李氏臉上神色,心裡也摸不準李氏心裡的真實想法。他看了一眼小六子,乾脆提起了彆的事情。

“先前我與你說,叫小滿帶個老人在身邊的事情,可想好了?”

李氏的注意力果然被這件事給吸引走了:“方才問過了小滿,已經說好要請林管家陪著了。”

“他是看著小滿長大的,又能約束小六子。便是一整個家宅,他也能調理的妥妥當當,若是他跟著回京,咱們是再不必擔心的。”

“雖是如此,小滿身邊還是要跟著個心細的婆子才行,”謝侯想了想道,“當初我還在家中時候,也是身邊女婢環繞的。其實這不隻是因為女婢伺候著心細,也是因著在家裡見識得多了,眼界高了,外頭那些庸脂俗粉自然也就瞧不上。”

“小滿才六歲,”李氏有些不高興,“清流之家極少在公子麵前放女婢的,一旦進學,更是將身邊伺候的全都換成了小廝,如今卻也沒見得多少清流世家的男子放浪形骸的。”

這話可不能再繼續說下去,再說,就是討論清流和勳貴的一些教養方式上麵的不同了。

清流之中,有些家底的人家都鮮少納妾,便是有,也是如夫人的美談,且數量上能有一兩個就頂天了。有那起子太好美色的,名聲自是輕易便敗壞了。

隻要夫妻相得的人家,像是周家和李氏出身的李家,都是一夫一妻,兒女俱是嫡出。李氏見得多了,心裡期盼著,自然也就想把謝笙往這方麵教養。

勳貴之流,以妾為攀比。若是誰家沒有幾個侍妾,幾乎都會傳出懼內的笑話。甚至有時還會當庭飲宴之時,做出轉贈侍妾的事情。

侯門公子身邊自小鶯歌燕舞,眼界是高,卻也並非是修身養性。大都是年紀漸長,早早識得個中滋味,玩得更加離譜,還以此為美。

如今的謝笙尊敬父母,友愛兄姐。每到了出門之時,總會記得要帶些小物件回來給李氏和大姐兒。對於她們贈與的東西,謝笙更是寶貝的不肯拿出來用,還是被大姐兒說過幾回之後,方才好了。

李氏有時候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小滿要是變成一個放浪形骸的侯門公子,可要怎麼是好。雖說少年當鮮衣怒馬,可規矩總在人心。

謝侯見李氏拿定了主意,不免還是勸了一句:“便不放多了,總要有一兩個做事的,何況小滿若是在內院行走,向老太太請安,叫人傳話,總不能叫小廝時時進去衝撞。”

內院還有其他女眷在呢。

李氏這才閉口不言。

“不如爹娘賜下兩個年長一些的姐姐吧,”謝笙插嘴道,“若和我年紀一般大的,想必是沒有年長一些的姐姐坐得住。”

“也罷,”李氏到底是被說服了。

謝侯臉上露出了笑容。

“真要是想帶人,隻帶年紀大的像什麼話,總要有個小的,機靈活潑些,又知事的才好,”李氏又想了想,“不過年長的帶了兩個,再帶小的,難免有些不好看,總顯得人多,若放一個,又怕養刁了她的心思。不如再挑個年紀不大的小廝,跟在小滿身邊,可以陪他玩鬨,也能在內院走動些時候。等到他年紀大了,想必小滿身邊的人也對院子裡的事情熟悉起來,就用不著再補人了。”

李氏這是幾乎杜絕了謝笙身邊一切不必要進丫鬟的路子。謝侯無法,隻得應了。

謝笙卻覺得沒什麼,他本來就不喜歡被丫鬟服侍,等懂事之後,身邊基本上就是一個男仆跟著處理。如今身邊不相乾的女性少些,他還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