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點東西,一會兒就記住了,”謝笙小口小口的喝完了那杯茶,臉都被茶水苦的皺了起來:“慎之哥,你這茶水就是用來提神的吧,真苦!”
“紅玉特意為你準備的,”朱弦用看好戲的姿態道,“誰叫你昨兒浪費了她一片心意。”
謝笙趴在馬車旁邊用來放東西的擋板上,拒絕和朱弦說話,分明今早上出門之前,朱紅玉什麼都沒說,朱弦這是又來騙他了。
隨著馬蹄有節奏的聲響,謝笙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這濃茶提神,根本就不靠譜,虧他剛才還喝了好大一口。
“小滿,快醒醒,咱們已經到了。”
謝笙迷迷糊糊的下車,被引著一道進了宮門,就看見了一個巨型廣場。他們要穿過這個廣場,走到背後的晉江宮去,那是皇帝平日起居的宮殿,隻有比較親密的臣子,才會被皇帝選在那裡接見。
不過細論起來,晉江宮中人真正想見的,可不是謝侯,而是朱家兄妹和謝笙。
謝侯領著幾個孩子才剛剛預備走上廣場,便被一個小太監攔了下來。
“咱家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小吳子,錢公公特意吩咐,今兒大朝,請謝侯爺隨我走另一條路過去。”
謝侯端詳了小吳子半晌,才點了頭:“請吳公公帶路。”
小吳子領著謝侯等人避開了廣場,一路走小路捷徑。繞過廣場,到了晉江宮中。謝侯被領進了書房,其他幾人則是被帶到了偏殿等候。
謝笙曾遊覽過紫禁城,雕梁畫棟,森嚴大氣。這晉江宮與之相比,也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
謝笙自打來了這世上,便是第一次來到這樣一看就滿是規矩的地方,心裡有些不適應。
朱紅玉瞧見了,便伸手牽住了謝笙,小聲道:“若是累了,便同我說。”
謝笙板著臉點了點頭。
朱紅玉這邊安慰著謝笙,其實自己心裡也有幾分緊張。她對整個京城的記憶,便是當初在順安伯府中,父親的惶惶不可終日,還有兄長緊閉的房門。巍峨大氣的皇宮,她隻在出京那日遠遠地看過一眼,再沒想到有一日,自己能夠回到京城,還能進到宮裡。不,或許是有心裡準備的。
朱弦和謝笙、朱紅玉兩個不同,他似乎對晉江宮中的一切都比較熟悉,就像是曾在這裡走過許多遍一樣。
他是真的來過,在當初皇帝的嫡長子還沒死的時候,作為那個孩子的伴讀,他曾一道來過。而後離開了京城,他便在夢裡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幾乎把每一個細節都描摹清楚。
最初的時候,他滿心憤恨,後來慢慢轉化為野心,而今,他已經能夠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即使心緒湧動。
謝笙三人都不是什麼蠢笨的。
謝侯被單獨帶到了書房,他們卻來了偏殿,這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錢總管?”朱弦停下腳步,有些驚訝的看著殿門前站著的人,“今兒大朝,我還道您在皇上身邊隨侍。”
錢公公看著麵前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成人了的朱弦,神色一晃,這才露出個笑顏。他讓開了身後的宮門:“表公子、表小姐您們先進去吧。”
沒有謝笙。
謝笙主動放開了被朱紅玉牽著的手。
錢公公見狀,對謝笙溫聲道:“謝小公子走了這一路,必然是累了,不如咱家帶你去歇一歇。”
擺明了這偏殿裡有貓膩,朱弦能進去,朱紅玉也能進去,謝笙卻不可以。
隻要稍微動動腦子,知道點和朱王妃相關的過往,也就能猜出來,大致是怎麼回事。
謝笙並不糾纏,乾脆的點了頭:“勞煩錢總管了。”
謝笙生的討喜,又得了上頭另眼相待,錢公公自然不會為難他,等著朱家兄妹進去了,便領著謝笙下去。
謝笙被錢公公帶著往前再走了幾步,到了另一個宮室前。與前頭那宮室相連,格局瞧著,應算是廂房。
“今個兒可趕巧了,有位王公家的小爺也進宮了,正在裡頭,謝公子可以和他玩一會兒,”錢公公領著謝笙進了門,瞧見了裡頭那個孩子,恭敬的欠身,介紹道,“這便是定邊侯的二公子。”
沒有說謝笙的名字,顯然是已經通過氣了。
那孩子個頭比謝笙稍大,身上穿著玄色錦衣,上頭沒什麼繡紋。
他端坐在榻上,神色淡漠,瞧見謝笙進來,隻問:“會下棋嗎?”
這可真糟糕,圍棋那麼難的東西,老師還沒教我呢,象棋和五子棋算嗎?或者……跳棋?
不,或許拿圍棋子堆個塔,還更符合我現在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