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笙一口氣報了好幾個菜名出來。可彆以為水煮肉片水煮魚就清淡了,其實都是放了辣子滿盆紅彤彤的菜品。
“京城哪兒有什麼好辣子,”謝侯的話讓謝笙以為他要拒絕了,“等辣子收獲的時節,我叫人曬乾了,給你送一包回來。辣子種子也叫人給你送幾包來。”
謝笙幾乎都要壓抑不住自己臉上的驚喜:“我回去就叫人把我院子裡的花草都拔了,等著種辣子!爹,各種品種的都要一份兒啊!”
謝侯抽了抽嘴角:“胡鬨,你回來時你娘不是給了你一個小莊子嗎,叫人辟一些地方出來種也就是了,你自己能吃用得了多少?”
“可是還有慎之哥、紅玉姐、林叔和小六子他們啊,”謝笙有些躍躍欲試,“爹,不如咱們現在就回去給娘寫信吧!”
謝侯覺得自己有些頭疼,直接把謝笙給按到了那碗抄手前:“快吃,吃完了好把碗還給人家。”
謝笙點了點頭,自己吃一個,又喂謝侯吃一個。父子兩個分著把這一大碗都給吃完了。等到最後,謝笙麵不改色的喝完大半碗紅彤彤的湯,才吃不下。謝侯接過碗,將剩下的飲儘,才叫人把碗拿去還給了攤主。
“爹,不如再送個廚子過來把,我怕京城沒人做得地道,會忍不住自己動手,”這事兒謝笙是乾過的,踩在小板凳上,旁邊站了一溜兒怕他摔了,或是被油濺到的下人,他自個兒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好好做了一盤尖椒雞丁才算完。當然,最後他手上沒力氣了,還是叫人家大廚動的手。
“君子遠庖廚,叫你老師知道,又得罰你了,”謝侯自然不會說,吃到謝笙親手做的東西,他們這幾個長輩都驚喜極了。就是吃時一時爽,吃完以後……
謝笙拿了個銅盆裝菜,裡麵起碼三分之二的青椒,還放了一把花椒。所以謝笙之後才會被他老師罰了好幾百張大字。
這回回府,朱家兄妹就不是和謝笙等人一起的了。他們那邊院子有個小門,便直接走了那邊。謝笙則是被謝侯直接提溜回去的。
兩人回去時,謝麒已經在裡麵拘謹的坐了一會兒了,聽見有動靜,扭頭正好和被提著的謝笙對上了眼。
完了,形象不保。謝笙原本都已經習慣了謝侯和他這樣鬨,如今被謝麒瞧見,卻不好意思起來。
謝麒忍住笑,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對謝侯行了個禮。
“爹,您回來了。”
謝侯也沒想到謝麒在,不過他臉皮厚,十分自然的放下了謝笙。
“自己在家,無需如此多禮,”謝侯問謝麒,“今日怎麼這會兒過來了?老太太那邊可還好?”
謝麒先答了關於老太太的問題,這才對謝侯道:“承蒙皇上恩賜,兒子已在家好些日子,兒子想著,是不是該進宮銷假……”
“你想回宮繼續進學了?”謝侯一聽就知道謝麒的想法。
謝笙在旁邊乖乖呆著,半點不摻和這事兒。
見謝麒點頭,謝侯這才道:“今兒我進宮時,向皇上討了恩典,許你在家陪我過了八月十五再回去。”
謝麒聞言有些憂心,這恩典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討來的:“爹……”
“我還好生活著呢,那兒需要你如此瞻前顧後,”謝侯擺了擺手道,“太子和高家的事情,由他們去,你以前就做得很好,現在也不必參與。”
謝麒想了想,到底是對謝侯道:“太子與高祺鬨了些彆扭,所以……”
高家送了信過來,問謝麒什麼時候回宮去,好在中間做個和事佬。
“你自要在家中陪我,人家的事情和你有什麼乾係,我已經向皇上討了恩典,許你等我離開之後再去。”
謝侯自個兒是對太子避之不及的,高家那頭他也根本不耐煩搭理。
“咱們謝家是保皇黨,皇上是誰,咱們就忠於誰,太子雖是儲君,麒兒你也要把握好裡頭的度,”謝侯這話頗有些語重心長,“高家雖是親戚,可咱們家的親戚多了去了,遠的不說,你親舅楊家,可見離高家太近?”
其實這話已經有些過了,隻是以前謝侯身在蜀州,與謝麒以書信往來,隻言片語的,能說得清什麼?如今有了機會,難免多提一句。
謝老夫人總教導謝麒要以太子的意誌為重,又要親近高家。謝侯書信裡卻說明哲保身,不要摻和。
謝麒拿不定主意,權衡之後,還是按著謝侯的說法去做,心裡卻不明白。
如今謝侯粗淺提了一句楊家,謝麒才恍然。比起謝家,楊家和高家才更親密,高家如何越過楊家,偏偏將資源傾斜到自己身上?就算有老夫人在,這事兒也說不通。
其實答案謝侯是知道的,隻瞞著謝麒罷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既然謝侯這樣說了,謝麒也就不再糾結於此,便道:“那兒子先回去回信。”
“去吧。”
等謝麒走後,謝笙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謝侯輕輕在他額上敲了一下,才叫他回神。
“爹,你又敲我頭,都快被你敲笨了,”謝笙揉著根本不疼的腦袋,做了一個不開心的表情。
“若不是你哥哥方才說起,我倒忘了問你的功課。你從蜀州帶回來的書,可看了多少?”
謝侯的話讓謝笙再不開口。這兩日他為了熟悉環境,倒把自己的功課落下了。
他跟著周老爺子走過不少地方。平民之家的學子,窮儘全家之力,能給他購得科舉必備的書籍已經很好,再沒有餘力供他們閱遍群書的。謝笙如今有這個機會,也有這個資源,若不努力,豈不是白費心意。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他分明在來的路上還時時翻看,進了侯府之後,就被新奇東西勾走了視線,把學業拋在腦後。照著這個樣子下去,他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考中進士,得中官身,叫李氏引以為傲。
謝笙稍一低沉,便又調整過來,盤算著自己要如何複習,又要閱覽哪一本新書。
“爹,這些日子是我荒廢了學業,你可彆告訴老師,我會把前些日子的功課補上的。”
其實在謝侯眼中,謝笙還是個孩子,愛玩本是天性,不過話趕話到了嘴邊,稍微敲打一下,叫他莫失了本心。
“看你這幾日的表現吧,”謝侯故意做出一副遲疑的模樣,“你且先將蒙學溫習一遍,過幾日我帶你去見你外祖,日後你有什麼學業上的疑惑,都可同你外祖求教。”
而後謝侯才問起謝笙和那位殿下的事情,謝笙從頭到尾說了。
“你再把朱王妃的反應細細說來與我,”謝侯將朱王妃對謝笙說的話拿出來細細揣摩,尤其是那句許謝笙叫她姑姑的話。
“看來朱王妃最喜歡你和那位玩鬨,不過你自己也要謹慎著些,該學習的時候,必得好好的學,到了休息時候才許放鬆一些,”謝侯心裡有些擔憂。
原以為幼子是因聰敏好學入了那兩位的眼,沒想到如今皇上沒見著,朱王妃反而更喜歡謝笙與那位做遊戲。
謝侯今日沒見過二郎,自然不能憑空猜到二郎性格上的不妥之處。
等謝侯從沉思中緩過神來,謝笙便迫不及待的問。
“爹,你能教我弈棋嗎?我總不能每回遇到下棋時候,就帶他玩其他遊戲吧,”謝笙苦著臉道,“一次兩次便罷,臭棋簍子也得會下啊。”
弈棋?謝侯小心翼翼道:“難道不是用棋子將彆人的棋子圍起來吃掉,讓彆人無子可落嗎?”
好像也是,圍棋圍棋,不就是看誰圈的地盤更多誰就贏嗎。
完了,我好像被親爹帶歪了,以後我真學下棋的時候是不是會被老師罵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