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雙更(2 / 2)

繼室子的為官路 戚華素 11573 字 3個月前

朱王妃見了並沒有嗬斥他,而是對皇帝道:“想當初,我也是難得出門一次,每回出門總是恨不得能夠好生看看外頭的景色,偏偏身邊跟著嬤嬤,半不錯眼睛的盯著。”

她說起過往的事情,卻沒覺得不高興,反倒是覺得有些懷念:“那時候我娘告訴我,等我出嫁了就好了,可沒想到我嫁的太好,反而更沒法好好看看外頭。不過我聽著這聲音也能感覺得到,京城越發繁華了。”

瞧瞧,瞧瞧人家這話說的,謝笙隻覺得自己說話的藝術還有得磨煉。

朱王妃前麵那幾句的時候,謝笙還以為她是要懷念自己的過去,沒想到最後這句出口,才知道,是不著痕跡的在捧皇帝呢。

京城的繁華程度代表了什麼?代表皇帝治理的好啊。

雖然朱王妃並沒有直說,可這樣拐著彎兒的認可,才是最叫人覺得開心的。

皇帝果然滿意的笑了起來,溫柔的拉著朱王妃的手道:“日後會有機會的。”

緊接著他又對二郎道:“不管平日裡遇到多少事情,隻要這治下的百姓太平,便是一件大功。”

“二郎你身為皇子,到底要會治,可是也要會忍,不管多大的委屈,總比不得百姓。比不得你百年之後,青史留名,稱你一句好。”

皇帝這句話出口,謝笙恨不得讓自己從來沒有聽見過。

二郎身為皇子有什麼好‘治‘的,還名留青史呢,這幾乎是擺明了皇帝有意叫二郎做自己的繼承人了。

謝笙的表現被皇帝和朱王妃看在眼裡,皇帝也覺得有些好笑,更覺得有幾分滿意。

常人聽見自己跟的皇子如此受重視,隻怕都要高興壞了,謝笙反倒是全然不這麼表現,他問謝笙:“小滿,你覺得什麼是為臣之道?”

謝笙認真想了想,才謹慎地回答道:“忠於君主,忠於百姓。”

皇帝聽了之後,也沒過多評價這句話,而是道:“分明是謝寧的兒子,在這一點上你卻不像他,反倒是更像你的外祖父。”

“畢竟這些年,小滿是李翰林在教導,像李翰林多些,也正常。”朱王妃忙過來打圓場。

皇帝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你爹那模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學的來的。他當年可也是個軸性子。”

等這句話說完,皇帝的心思就沒再放在謝笙身上,而是從二郎掀起的那一角簾子,看著外頭人群往來如織。

“也不知道過幾日,京城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太平。”

皇帝心裡存著事,看著外頭的情形,難免就有了幾分感歎。

“京城是天子腳下,定然是平平安安的,”朱王妃道。

這頭謝笙等人才出宮不久,那邊捧墨就已經到了謝家。

因為謝侯第一天去衙門報道,並沒在家裡,捧墨就直接去了李氏的院子求見。

“怎麼就你自己回來,小滿呢?”李氏和謝麒正在討論今天有人送來的帖子,就瞧見捧墨進來。

捧墨對李氏謝麒行禮,之後才道:“原本奴才也在外頭好好的等著少爺,可方才六皇子身邊的吳公公親自來同奴才說。叫奴才不必等了,先回府來。”

謝麒對此也有些奇怪:“就算是留了小滿用飯,也不該直接叫你回來,過會兒小滿出宮,可還要用車呢。”

不過很快謝麒就道:“你可聽說宮裡出了什麼事情沒有?”

李氏的想法就比較不同了,她沒覺得是不是因為宮裡出了事,而是問:“你後頭可瞧見什麼沒有。”

“除了早朝上一些不愉快,奴才並沒聽說宮裡發生什麼大事,這兩日因皇上心情不好,宮裡的娘娘們都不怎麼出來,更彆說生事,”捧墨說著又對李氏道,“奴才正是瞧見後頭從宮裡出來了一輛馬車之後,才回來的。”

李氏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便不必太過擔心,我們自說我們的事情便是。”

不止是李氏等人不知道謝笙去了哪裡,就是謝笙自己,也不知道這是要往哪裡去。

好在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像某些階層的人,會去的地方,統共也就隻有這麼點大,路一步步的,總是有要走完的時候。

馬車是停在一座普通的宅院前頭的,就在這附近的雖然不是什麼普通人,可是也絕對沒有什麼高官。

這裡的房子大都以兩進居多,甚至隻有一進,算是這京中中下遊官員,和一些富戶聚居之處。

因為有車馬需要,這裡的道路也修建的比一般的胡同要寬一些,兩邊的行道樹高大挺拔,這時節葉子都落光了,隻能從樹木的形態和樹皮猜測,應當是白楊樹。

而謝笙他們停留的這所院子門前,隻掛了一個牌匾,寫著溫宅二字。

說起溫姓之人,謝笙的腦海裡下意識的就想到溫相和溫瑄。

溫這個姓氏還算比較獨特,至少謝笙所遇到的溫姓之人,印象深刻的就那個一兩個,還都是一家子。

錢公公親自上前叫門。

“誰呀?”有人走了過來。

那門房看著錢公公的麵容,仔細的辨認了一番,才道:“請問你是?”

“我姓錢,我家主人想要拜訪溫先生,”錢公公的嗓音非常獨特,隻要是知道一點的人,都會立刻明白,這個人、包括他的主人,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那門房雖然沒有見過錢公公,卻也不妨礙他在聽到這樣獨具特色的聲音之後,立刻警醒起來。

原本按照規矩,想要上門拜訪,要麼是要有熟人帶著,要麼就是得交上自己的拜貼。可是很顯然,錢公公什麼都沒有。

當然,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那門房問錢公公:“請問閣下可有什麼證明身份的信物?容我先去稟報老爺。”

錢公公身上的東西不少,可是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卻不多。不過有一樣東西,錢公公相信,隻要溫相看見了,就絕對不會不見自己。

錢公公拿出來一個小小的腰牌,遞了過去。

這個腰牌上並沒有刻製什麼字跡,隻有一個吉祥的圖案。

那個門房關上門,趕忙跑了進去。

“爹娘,如今我們已經到了門口,你們可能夠告訴我,這個溫宅主人是誰了吧?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還值得你們親自走一趟。”

見二郎問出聲,謝笙也滿是疑惑的看了過來。

皇帝道:“這是先皇時一位非常優秀的丞相,當年,我的嫡長兄就是他的弟子。”

皇帝的嫡長兄,是先皇的第一任太子,更是被先帝寄予厚望之人。

那位太子在世的時候,底下的弟弟們一個個都被他身上的光芒照的黯然失色。就算是有人心存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那位太子實在是太優秀了。

先帝也多次在公開場合提過,他能夠有這麼一位繼承人,是他的福氣。

可惜,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優秀,讓他沒能長壽。他早早地離去,也就此掀開了長達近十年的奪嫡之爭。

現在皇帝告訴二郎,這個人,這是當初教導出了那樣一個優秀的太子的人。這意味著什麼呢?

謝笙大膽的猜測,皇帝之所以會特意帶二郎過來,正是因為想讓溫相收二郎為徒。溫相既然能夠教導得出一個優秀的太子,為什麼不能教導出另一個呢。

皇帝如今被高家步步緊逼,卻也真正打從心底裡惡了現在的太子,終於下定決心,要讓二郎做繼承人了。

一個繼承人的養成並不簡單,二郎年紀小,可塑性強,又有充足的時間,隻要溫相能答應。

皇帝其實半點不害怕溫相不答應。溫家在奪嫡之爭中傷了根基,自從溫相離開朝堂之後,影響力與日俱減。到了現在才過了多少年。溫家就都已經快要被埋沒的時間裡去了,連還能記得溫家的人都不多。

門房出來得很快,溫老領著管家親自迎了出來。

“臣……”

“溫先生,”皇帝趕忙上前打斷了溫相的話,“你是我大哥的先生,我如今代他來看看你,你若如此見外,倒叫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聽見皇帝提起先太子,溫相沒再說話,也沒再非說要行禮。

皇帝這才對溫相介紹道:“您見過的,這是我的妻子朱氏,這是我的兒子,二郎。至於這個,算是我便宜侄子,您叫他小滿就是。算來他和府上還有些親戚關係。”

“溫先生,”朱王妃領著兩個孩子給溫相見禮,溫相趕忙側身不受。

謝笙發現,溫老的眉頭雖然沒有鎖緊,麵上神色卻極為嚴肅。皇帝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半點沒覺得不對。

原來這位,就是溫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