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這事兒,是個水磨功夫,謝笙也一向習慣了自己用的墨汁,讓自己親自來磨。
“溫小姐先請。”
謝笙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溫瑄也就不推辭。她在畫上頗有些心得,如今已經有了固定的題目,要她下筆,就不難了。
溫瑄擇定了一個方向,便著手將這已了然於心的場景慢慢呈現在紙上。
等到入了畫境,溫瑄便有些渾然忘我,全不記得自己身邊還有其他人。
謝笙也不是非要畫畫,便是站在一旁看著,也覺得更有趣些。
琛琛見溫瑄自己獨占了一張紙,有些不高興,她要的又不是表姐一個人的畫,合作才是重點。
她偷偷從一旁的小凳子爬了上來,拿著筆,趁謝笙不注意,在一旁胡亂抹了一通,雖有些形狀,卻依舊是個靈魂畫手。
琛琛也不是什麼天賦異稟的靈童,隨手塗鴉,和溫瑄認認真真畫出來的,對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差距。
謝笙很快發現了琛琛搗亂的舉動,忙單手把琛琛從背後抱了起來。
“琛琛,沒瞧見你表姐正在畫畫嗎,你給她搗亂做什麼?”謝笙想要板起臉,又有些舍不得下狠心來斥責琛琛。
“琛琛才沒有搗亂呢,”琛琛指著自己塗抹的地方,對謝笙道,“小滿哥哥快幫琛琛!”
謝笙無奈的搖了搖頭,到底還是拿起筆。以往他都是跟著琛琛的塗鴉信手而畫,如今還要加上麵前景物的限定,不可謂不難。
謝笙方才已經看過了溫瑄的畫,此時便將四下裡的景致都記在心裡。
謝笙回轉來看著琛琛在白紙上已經暈染開的那幾團墨跡,覺得自己心裡有些崩潰,可這是自己寵出來的妹妹,還能怎麼辦,當然隻有接招啊。
“小滿脾氣真好,琛琛這樣搗亂,他都不惱,”溫老夫人覺得很是驚奇。
琛琛乖巧時,就像是天上下凡的小仙童,不聽話時,也是真能叫你煩得恨不得想狠狠揍她一頓。偏生琛琛又很會哄人,嘴像抹了蜜一樣,尤其做錯了事情時,你不理她,她也能很快將你哄好。
“小滿脾氣一向好,這麼多年,我還沒見著他生過氣呢,”朱王妃也道。
唯有三舅母搖了搖頭,指著謝笙道:“彆看小滿現在一副乖巧模樣,年幼時也是真調皮。當初周先生一家回京,周老夫人說起小滿搗蛋的招數,可不是現在的琛琛能比的。”
見溫老夫人和朱王妃都看了過來,臉上帶著濃濃的求知欲,三舅母便撿了幾件小事說了。
“當年周先生給小滿安排的課業有些繁重,等小滿完成時,周先生正歇晌,小滿見了,就提筆在周先生臉上畫了隻烏龜。”
“啊?”朱王妃和溫老夫人都有些不信,卻又都能想象得到,互相對視一眼,一同笑了起來,連著彼此之間的關係似乎也親近了不少。
三舅母見了,繼續出賣著謝笙:“他被發現之後,振振有詞的說,這烏龜是長壽的象征,他是希望周先生長壽才畫的。
“難怪琛琛這麼古靈精怪的,”溫老夫人笑得肚子疼,“原來都是小滿這個做哥哥的教的。”
“可不是嗎,不過小滿是男孩子,可沒有琛琛這麼好的待遇,那會兒他才幾歲啊,周老爺子也不敢很罰他抄書,就罰他去點豆子,那可是個辛苦活,沒做多久,他就求饒了。”
“那該是長記性了吧,”溫老夫人試探性的問。
三舅母搖了搖頭:“哪兒能啊,不畫烏龜,他就畫其他的啊,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聽說連小兔子都畫過呢。”
朱王妃和溫老夫人都是見過周老爺子的,一想到周老爺子的臉上,畫上了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兩人更忍不住了。
“沒想到小滿小時候這麼好玩,”朱王妃道,“現在倒是半點看不出來,周先生也不惱他?”
“他平日聽話著呢,隻鬨一鬨周先生和周夫人罷了,”三舅母這話一出來,朱王妃和溫老夫人都有些沉默。尤其溫老夫人看向謝笙的表情更溫和了些。
溫老夫人是認識周老爺子夫婦的,還很有些交情。
她也曾擔心過兩人膝下無子,會否晚景淒涼,如今看來,謝笙那時雖然看著鬨人,卻是個真正會疼人的。
三舅母說完一通,喝了一口特意準備的白水。可見是心情好,連白水都喝出了蜜水味兒。
三舅母想,過會兒便問問這水是從何處取的,等回去了,必要叫大姑子給自己送些來做謝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