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王妃領著兩人回到自己宮中, 臉上仍是帶著笑的。她沒說什麼, 而是去了新設的小佛堂, 為裡麵的那個牌位,上了一柱清香,才重新出來。
謝笙兩個沒跟進去,如今見她出來, 都目光不錯的看著她。
朱王妃見狀,擺了擺手道:“不過是個癡心妄想之人,不妨事。我如今隻覺得有些可笑。”
朱王妃麵上顯出些嘲諷之色。
“當年她就是這般模樣了,我從未將她放在心上, 可就是這樣的她, 讓我狠狠地栽了這樣一個大跟頭,”朱王妃輕聲道, “她最大的敗筆, 就是沒能對我斬草除根。”
朱王妃緊接著又說起了高三娘:“還以為她如此被高太尉看重, 是多厲害的一個人物, 沒想到也不過是和她姑姑一樣的貨色。高家的腦子全都長到高太尉身上去了。”
“後繼無人呐。”
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可惜,又帶著幾分憐憫。
朱家和高家的不同, 就在於朱家如今,後繼有人,就還有未來。
朱王妃隻歎了這麼一句, 就沒了再繼續說高家的心思。她之所以會歎息, 充其量不過是因為兩家同為勳貴出身。可朱家和高家是有血仇的, 朱王妃更樂得看見高家就此泯滅。
最好是一個人都不要剩下, 斬草除根,務必除儘。
當初朱王妃安慰自己便是留了他們下來,自己慢慢玩也是好的,可真正冷靜下來,機會擺在麵前,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根本不希望高家還有後人,最好是都死了乾淨。
朱王妃看著麵前的二郎和謝笙,眼眸中滿是慈愛。
她可不像是高太尉,自己動手。她隻要隱在背後,等著皇帝自己下手就是。
高家就算想要報仇,又能怎麼樣呢,除了高家最初敗落的地點被選在了朱家,剩下的可都是皇帝下的命令。她朱氏的手,可半點沒染血。若他高家有種,都向著皇帝去啊。
“回稟娘娘,庶人高氏已經伏誅,高家女已被遣送回府。”
遣送回府?謝笙想了想,又忍不住想笑。
“高家如今被圍的水泄不通,高三娘這一回府,可就有趣極了,”二郎幸災樂禍道。
人總是這樣,隻要還有希望在,就定會抱著那唯一的火種,可要是知道,所有的希望隻是癡心妄想呢。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呢?
謝笙又坐了一陣,預備告辭。不過話還沒出口,他就走不得了。
“娘娘,雲伴讀求見。”
謝笙聞言,和二郎對視一眼,心中都十分明白雲哲為何會在此時前來。無非不過是先前見自己跟在二郎身邊,沒了前程,所以主動疏遠求去。
如今朱王妃封後,雖然封後大典要等到年前才會舉行,可聖旨已下,二郎就是皇帝如今唯一的嫡子。在太子被廢的情況下,二郎的身份早不可同日而語。便趕緊進宮,想要彌補一二。
二郎起身,對朱王妃道:“娘,那我和小滿先去了。”
“且去吧,”朱王妃點了點頭,並沒有對這件事過多置喙,這是二郎自己的事情,自然該是二郎自己處理。
“六皇子到!”
雲哲聽到外頭有人唱名的聲音,就趕忙走了出來。
“參見殿下。”
雲哲今日穿了一件石青色錦衣,袖口腰身都收了一些,正是二郎平日最欣賞的樣子。他臉上帶著最真誠的笑,視線掠過二郎身後的謝笙:“啊呀,謝伴讀也在啊。”
雲哲顯然以為謝笙和自己一樣,是緊趕慢趕來燒熱灶的。畢竟前些日子謝笙都沒進宮,偏生今日聖旨下來,他就進宮了。可沒有那麼巧合的事。
謝笙看出了雲哲的心思,不過他也沒有半分想要解釋的意思。彆人怎麼想的不要緊,重要的是二郎是怎麼想的。
謝笙能看出來的事情,二郎自然也是看出來了的。和謝笙一樣,二郎同樣沒有解釋的意思,雲哲畢竟是外人,他也沒有向外人解釋的義務。
“免了免了,我們幾個之間,什麼時候如此客氣了,”二郎擺了擺手,臉上是爽朗的笑意,“雲伴讀怎麼這時候進宮來了?”
“臣在家中聞聽此等大喜之事,便想著定要來當麵向殿下道賀,”雲哲又向二郎鞠了個躬,“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雲哲此番進宮,每一次說話都省去了二郎的排行,顯然是為了顯示親近。
二郎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得了得了,都進去坐著說吧,隻在外頭站著像什麼話。”
二郎說完,一馬當先的進了門,謝笙和雲哲自然落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