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雙更(1 / 2)

“少爺, 您怎麼還沒歇息。”

捧墨原本是夜裡悄悄進來,預備將屋裡的燈花剪一剪, 哪知道一進門, 就瞧見隻穿了單衣的謝笙正坐在書桌前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燭火昏黃, 為謝笙打下暗沉的剪影, 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聽見捧墨說話, 謝笙似有所覺, 慢慢抬起頭來。

“就要歇息了, ”謝笙活動了一下已經有些發僵的手腳。

在書桌前坐得太久了, 謝笙的手腳都涼的沒什麼知覺。

捧墨發現這一狀況後,趕忙上前, 服侍了謝笙在床上躺下, 又把床上預先灌好的湯婆子拿來給謝笙暖手。

“我這裡沒什麼事,你先去休息吧,我也睡了。”

捧墨忙應了一聲,卻還是輕手輕腳的為謝笙放下帳子, 才又來到書桌前。

書桌上, 謝笙把紙筆都擱在一旁, 倒是有個茶盞,被打開了放在一旁,捧墨小心的收拾了茶盞,發現桌上還有些未乾的水漬, 這裡一點那裡一點,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捧墨趕忙從懷裡取出絹帕,將剩下的水漬都擦了個乾淨,這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聽見捧墨和上門的聲音,謝笙再次睜開了眼。他今日實在有些睡不著。

白日裡他隻那麼一句話,就說服了謝侯,不再繼續追查這件事,但他回來之後,自己卻不能完全不去想。

一個小小的寺廟之行,和皇帝信任的多少臣子扯上了關係,現在有名頭的皇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法摘出去。

這麼大的一個局,讓他細思極恐。

這件事再繼續查下去,和後宮脫不了乾係,而從現有資料看,和雲家有關係的可能性最大,可雲妃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量?

要麼這背後有皇帝參與,要麼……

謝笙的腦海裡不期然想到了一個寡淡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布衣,麵上未施粉黛,連頭發也用荊釵布帶挽著,有時候甚至直接披在腦後。

她或是靜坐紡紗,或是閒坐飲茶,總歸是你一抬頭,隻要心裡想著,就能見到。

所有人都看到了朱皇後的沉靜,皇帝甚至直言每每在見到朱皇後之後,他的心境都會變得平和許多,可謝笙卻知道,朱皇後心裡的不甘和野心。

記得在幼時,朱王妃的手段從來不會瞞著他們兩個小的,但隨著他和嚴瑜漸漸長大,朱皇後聰明的隱藏了她的鋒芒,再次回到了寡淡溫順的狀態。

或許嚴瑜對於曾經的朱氏已經有些記憶不清,謝笙卻半點不敢相忘。

謝笙知道,在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謝侯與謝麒是懷疑皇帝的,所以輕易退讓。可事實上,謝笙心裡最大的懷疑對象,是朱皇後。

沒有什麼證據,隻是一種直覺,以及,朱皇後的事先提醒,叫謝笙改了婚期。

平白無故的,朱皇後可不會這麼要求謝笙,定然是因為她發現了什麼,或是要做什麼。

如果謝笙成親,按著皇帝的脾性,他是絕對不會再讓謝侯跟著去的。謝侯雖然近些年和皇帝有些不大不小的嫌隙,可真到了關鍵時刻,卻是皇帝手裡的一張武力王牌。

端看謝侯如今手裡還握著能力強大的私兵,皇帝卻隻視而不見就知道了。

對於這些私兵,或許皇帝先前不知情,可長期下來不可能半點消息也沒握在手裡。

當然,這和謝侯的私兵並沒有超出編製不無關係。

如果朱皇後真的決定了要在春狩上動手,謝笙的婚禮能將皇帝這邊的護衛力度打個折扣,也能讓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謝笙徹底避開危險,可謂兩全其美。

皇帝出宮,嚴瑜作為太子是一早就被定好了要坐鎮宮中的,自然也不會去,至於朱皇後……

她若不去,自然穩坐釣魚台,若是去了,憑著她的一貫形象,自然更不會有人再懷疑她什麼。

就算謝笙不阻止,謝侯真把事情查到了底,也不會看到朱皇後的半點影子,可能查到錢總管身上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

不過錢總管……從當年就和朱皇後有著若有似無的聯係了。

謝笙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心裡存著事情,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沒想到後頭想著想著,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謝笙愣了愣,才拉響了床邊的鈴鐺。

捧墨趕了進來:“少爺您醒了。”

“怎麼也沒喊我?”謝笙蹙著眉頭問,“今兒可不是休沐。”

謝笙才一開口,就發現自己嗓子乾啞得厲害,一開口就覺得有些疼。

“少爺昨兒睡得遲,今早上我來喊了您兩回,您都沒醒,還有些發熱,我便去回了侯爺,侯爺已經使人去翰林院給您告了病假。”

“早些時候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隻說是您昨夜受了涼邪。”

捧墨說著,麵上不免帶上了幾分淺淡的幽怨之意:“如今已是冬日,一不小心就要生病的,少爺您還穿著單衣坐了大半宿,您便是吩咐一聲,我給您多留兩個爐子也成啊。”

謝笙見了捧墨這作態,不禁有些失笑,擺了擺手道:“隻是昨兒想事情,一時入了神,可不敢再來一遍。”

謝笙說著,又咳了幾聲。

捧墨便是還有話想說,也咽回了肚子裡,趕忙起身去將爐子上一早煨著的藥端了過來。

“我說昨兒下了雪,少爺您貪了幾眼雪景,多吹了片刻風,才病了,夫人便下令叫給您熬藥的時候多放些黃連,叫您長長記性。”

捧墨話裡的幸災樂禍不用聽都知道,謝笙翻了個白眼,試了試溫度,將藥一飲而儘。

不得不說,這藥是真的苦,至於苦到什麼程度,謝笙是感覺不出來了,他的味覺大概還要過上一陣才能恢複。

用了藥,謝笙也吃不下什麼東西,很快困意再度上湧,他便直接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午飯後了。

謝笙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床邊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看書。

謝笙心裡一震,再多的瞌睡也醒了。

他趕忙要翻身起來,問:“你怎麼出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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