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站在門口,任由她揉自己的臉,眼神看起來很呆萌,一點反抗都沒有。
直到舒瑤發現她的臉頰紅了一片,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放開,將人拉進了房間中。
“其實你在微信上告訴我就可以了,用不著專門來一趟的。”舒瑤笑眯眯地給江離拿了一瓶水,原本想趁夜下去偷偷地買些零食吃,卻沒料到,狗節目組居然派人在門口守著,任何嘉賓都不能出去。
不僅如此,舒瑤還偶遇了想溜出去的白露兩人,三人站在酒店的旋轉玻璃門前,尷尬地打了聲招呼。
重新進電梯上樓的時候,白露的肚子在狹窄寂靜的電梯中,咕嚕咕嚕響了好幾聲,能聽得出來是餓極了。
舒瑤不由得搭話問道:“你們晚上沒吃飽啊?”
看兩人麵色有些憔悴蒼白,好像沒吃飽飯一樣,目光中都透出疲憊和倦怠。
白露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胃部的極度饑餓讓她幾乎沒有力氣說話,話說出口,氣若遊絲般:“嗯……晚上沒怎麼吃,想下去買點吃的,結果不讓出門。”
其實她去的比舒瑤還要早點,導演組不讓出去,白露本想從前台買泡麵墊墊肚子,但沒想到連這樣也被禁止了。
導演組今晚真是要看著他們活活餓死。
“咕嚕——”
電梯中再次響起一道響亮的咕咕聲。
然而這次不是來自於白露,而是白露身邊的人。
謝尋麵色蒼白,眼神盯著前方的電梯門,一眨不眨,幾秒後,緩緩卻極重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舒瑤若有所思地回到了房間,這兩人看起來,都不怎麼好受的樣子,難道晚上一點沒吃?
這不科學啊。
*
向江離求救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了,麵對舒浩森控訴的眼神,舒瑤心虛了那麼一瞬。
“既然江離姐姐都專門為你來了這一趟,一定要好好學習知道嗎。”舒瑤撂下這句話之後,躲到旁邊,抓起一本雜誌看了起來,小眼神不住往江離那邊瞥。
江離坐到了桌對麵,舒浩森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給她,告訴她自己不會的是哪一道題目,用笨拙的語調讀出題目。
但他一道題目還沒說完,江離就用手平捋了一下桌麵的演算紙,給他講解起來:“不用說了,題目我已經看過,這道題目的解法一共有三種,先從最簡單的給你講。”
五分鐘後,講完題目的江離老師放下手中的鉛筆,目光含著微亮,看向舒浩森:“學會了嗎?”
舒浩森一臉懵地點點頭,又很快搖搖頭:“學會了,但沒完全學會。”
舒瑤偷偷摸摸地從角落裡挪過來,瞥了一眼演算紙上的數式,她感覺她的眼睛被那群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數式給攻擊了。
真的,隻是看一眼都覺得眼眶酸痛。
仿佛回到了上學時期,望著黑板上的數式,腦袋裡一片空白,就像山頂洞人見到航空母艦一般難以理解。
在這個夜風和煦的晚上,舒瑤第二次陷入了沉思。
我真的是一個合格的成年人嗎?
跟江離比起來,怎麼自己這麼不像個人呢。
她是怪物嗎?
舒瑤比對了一下答案,發現江離的三種演算方式都是正確的,但很無奈的是,她與舒浩森一樣,除了第一種方法還能看懂,剩下的兩種看來簡直就是天書。
“好了,你就按照江離姐姐告訴你的第一種辦法來回答。”舒瑤拿出手機,衝演算紙拍了張照,某度了一下後發現,江離所演算出來的數式,根本就不是小學程度能學到的東西。
舒瑤撓撓頭,正要問點什麼,舒浩森在試卷上寫下答案,又遇到了新的難題。
這次舒瑤信心滿滿地拿過來一看,瞬間頹了:要命,還是看不懂題目。
“還是讓你江離姐姐教你吧……”舒瑤被打擊到沒了自信,將卷子遞給江離,江離掃了一眼。
舒瑤看得是清清楚楚,她是真的隻掃了一眼,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這一眼連題目都看不完,然而江離馬上撫平了演算紙,開始演算起來。
舒瑤問:“這道題很難嗎?”江離演算了一大堆數式。
江離迷惑地看了她一眼,搖頭說:“不是的,如果不把每一個過程都列出來,光告訴他答案,我怕他看不懂。”
可以說是考慮得十分周到了。
“???”舒瑤好像發現了什麼很新的東西,遲疑著問道:“正常來說難道不是先演算才知道答案的嗎,難道你是先心算出答案,然後再列數式的?”
這是什麼新的解題方法,‘心算’這種東西,她向來隻在班級學霸的身上看到過。
江離:“你不會心算嗎?心算是最簡單的,隻需要在腦海裡演算一遍,其實過程是相同的。”
“我當然知道過程是相同的,”舒瑤微笑著回答她:“但是我隻能心算1+1=2這種程度的數式。”
舒瑤覺得她請江離來是個天大的錯誤。
直播間網友已經被兩人的問答笑到噴飯。
“舒瑤簡直就是我本人了,心算是什麼東西,我隻聽過沒用過。”
“我就不一樣了,我不僅能心算1+1,還能心算10以內的加減乘除(微笑)。”
“江離是學霸嗎,演算看起來好複雜,有沒有大神能解答一下好好奇啊!!”
“總之那不是凡人能看得懂的東西……”
“+1,我還是繼續看直播吧,就算江離親自給我講,我也不見得能聽懂。”
*
這天晚上,嘉賓們果真睡了一個好覺,網友紛紛稱這是節目開播以來待遇最好的一期,不知是因為節目組有了經費,還是看嘉賓們可憐。
一直到嘉賓們休息之前,彈幕上都有網友在刷節目組這一次終於做人了,看來本期嘉賓們能好好享受一下物質生活,這樣明天也就能更久精力十足地準備拍攝。
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次日早上,淩晨四點,窗外還是漆黑一片,某酒店房間的房門被人悄悄打開,幾個人魚貫而入。
手電筒刺明亮的光線打在地上,照亮猩紅的地毯,隨後轉移到房間內唯一的一張大床上。
床中凹陷,一個人用被子包裹住全身,如繭一樣,連腦袋都沒露出來。
但不難看出,他睡得很香,似乎並沒有發現不速之客的到來。
幾個人對視一眼,有人小聲地說了一句:“上道具。”
站在隊伍頭部的人不知從哪裡取出來一銅鑼,在光線指引下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床頭,將暗金色的鑼放在那人的正上方,狠狠敲了一下。
“咣!!!”
江衡很給力地被睡夢之中震醒,翻到地毯上,眼睛半睜:“地震了!”
然後他聽到幾道噴笑聲從前方傳來,尤其以第一道笑聲最肆無忌憚,且聲音很是有些熟悉。
地震……不對,沒有震感。剛才那聲音似乎是……銅鑼。
江衡緩緩睜開眼睛,用手擋在眼前,逐漸適應對麵射來的手電筒的光線,終於看清楚隱藏在黑暗床邊的幾個人是誰。
導演,副導演,工作人員,扛著攝像機的攝像人員……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雙手撐在地毯上,腦子還有些發懵,他搖搖頭,又抓了抓頭發:“現在幾點?”
導演說的聲音低沉而緩慢:“現在是,淩晨四點。”
江衡從地上站起身來,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撈過床頭櫃上的瓶裝水,擰開仰起頭,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下去。
灌下去一整瓶水之後,總算清醒了不少,江衡的目光掃了在場的每個人一眼,最後定格在導演的臉上。
“我早該知道……”他揉揉眉心:“你們絕對沒有這麼好心。”
高級酒店,那是白住的嗎,江衡甚至有些懷念起上兩期的時候,雖然蚊蟲肆虐,身上被咬出紅包,足足半個月才消下去,也比在半夜被吵醒要好。
現在是淩晨四點,可並不妨礙江衡的社死場麵被大公開,直播間不少熬夜黨全天守候,即使到了淩晨也不休息,在線人數居然還不少,彈幕也唰唰的。
“江衡你笑鼠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此確定,節目組真的不是人,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江衡跟導演真是相愛相殺的典型模範。”
“不枉我熬夜蹲直播追到這裡是,看到這一幕我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讓我們一起說謝謝江衡。”
“你們的快樂建立在江衡的痛苦之上,”
“江衡,快起床,今天要迎接新的嘉賓。”導演拍了一下江衡的背,催促道:“快去洗臉刷牙,作為第一個被叫醒的人,你有義務去叫醒剩下的嘉賓們。”
說到後半句,江衡一下子清醒,抬眸看向導演,但在手電筒有限的燈束照明下看不真切,伸胳膊打開了床頭燈,燈光流水般傾瀉,照亮床頭一角。
終於看清楚導演這張可惡的臉,江衡唇角彎彎:“怎麼叫醒他們?”說著,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工作人員手中所拎的銅鑼上。
用……這個?
接下來的十分鐘時間內,三個直播間內紛紛被‘咣’的一聲巨響襲擊了,江衡拿到銅鑼,穿戴整齊後最先前往的下一個房間,就是裴玉的房間。
越是往酒店走廊裡麵走,江衡越發感歎節目組選的時間太妙,這個點所有嘉賓都在睡夢之中,被‘咣’得吵醒之後的反應不要太有趣。
拿著從導演那得來的房卡刷開房門,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一步步走到了床前,沒發出半點聲響。
相比江衡的繭形睡姿,裴玉的睡姿則十分正經斯文,被子整齊蓋在身上,上蓋到鎖骨,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呼吸均勻。
江衡衝鏡頭微微笑了一下,緊接著,接連幾聲‘咣啷’的響聲將裴玉從睡夢中吵醒。
江衡還是有點數的,沒往死裡敲,否則人的耳朵得被震聾,正常睡覺的人也會被嚇出病來。
裴玉一瞬間睜開眼睛,眼眶中有幾絲迷茫的血絲,隨後意識自己聽到了什麼聲音,整個人如驚弓之鳥般從床上彈起。當他看到床邊站著的是熟悉的人,怔怔然一分鐘都沒回過神來。
他看起來比江衡更加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