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沒有人知道,陸柏睿是怎麼潛進去實驗室的。

深夜,助理整理完手頭最後一波文件數據,準備離開,剛剛準備轉身,腦袋隨即傳來劇痛,眼前天昏地暗。

醒來後,助理發現自己在實驗室,而他的身邊,一位許久沒見的老朋友,正側對著他,麵帶冷笑地翻閱著沈教授最機密的材料和實驗數據。

入目,實驗室亂成一團,實驗器材和數據倒了一地,簡直一片狼藉,仿佛被入室搶劫。

“是你?!”

正在翻閱文件的身材消瘦的男人轉身回來,助理幾乎驚掉下巴。

幾個月沒見,陸柏睿簡直大變樣,瘦得臉頰兩側凹陷,眼窩也凹下去,胡子拉碴,說他是乞丐也不為過。一眼望過去,隻看得見一雙被多重眼皮沉墜著的眼睛,半睜不開,半遮的瞳孔仿佛幽深黑洞般射出頻頻精光。

深冬的天,他隻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襯衫,從前挺直的背部不知何時有些佝僂,黑色襯衫袖管中垂下兩截竹竿般枯瘦的手臂,仿佛紙片做就的人。

“叫沈危來。”陸柏睿盯著助理,說道。他的聲音倒是沒怎麼變,也隻有聲音,才能使助理重新從他身上,發現半點‘陸柏睿’的蹤跡。

助理的眼神,從陸柏睿的臉頰上驚恐下移,他看到陸柏睿在實驗室內擺了幾包炸藥。

炸藥包一直延續到他的腳下,助理下意識往後縮去,目光驚爍不停,引線就在陸柏睿的腳下。

助理咽了口口水,“陸柏睿,你千萬要冷靜……”

陸柏睿一手抓住助理的頭發往上提起,將撥打出去的手機,放置到他的嘴邊,威脅道:“你知道該怎麼說。”

他看似瘦了不少,力氣卻出奇的大!乾枯如爪的手穿插進助理發間,幾乎將他的整片頭皮撕下,助理忍著劇痛,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

看他瘋癲的模樣,助理哪裡敢真的讓沈教授來,電話剛剛接通,便迫不及待地用最快的語速對沈危說:

“教授彆來實驗室!陸柏睿他瘋了!他要炸——唔!”

陸柏睿冷笑,迅速拿掉手機,猛地衝助理揮了一拳頭,隨後拿布塞住他的嘴巴。

*

天台。

寒風中,沈危皺起眉,“他最後一句話說什麼?”

助理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恰好天際煙花盛開,聲音蓋過了助理的聲音。所以他問江衡,想知道江衡有沒有聽到。

江衡仔細回憶了一下,還是搖頭:“隻聽到了一個人名,最後一句沒聽清,很要緊的事情嗎?”聽著那邊人的語氣,似乎很著急。

“我得去實驗室一趟。”沈危說。他最後看了一眼遙遠的天際,卻隻看到層層煙花。

江衡眨了眨溫熱酸澀的眼,感覺睫毛有些黏,是被淚浸的,“我送你吧。”

沈危婉拒:“不必了,我有車。”

江衡用一種愧疚,亦或是尷尬的眼神看著他:“你的車,好像出了點問題。”

停車場,沈危站在自己被人惡意放氣的車輛輪胎旁,麵無表情。“你乾的?”

旁邊,另一輛車駕駛位上,車窗緩緩降落,江衡的下半張臉被口罩遮蓋住,隻露出一雙微紅的狹長漆黑的眼。

此時這雙眼,微微彎了起來:“……如果我說不是我乾的,你信嗎?”

沈危坐上車,指節修長的手拉過安全帶,為自己係上,全程安安靜靜,一句話都沒跟江衡說。

大年三十,路上幾乎沒人。天際盛放煙花,道路兩邊的夜景飛速倒退,燈光流金溢彩,空氣中溢滿喜慶的味道。

江衡停了車,跟沈危來到實驗室大門前,沈危停住腳步,掃了他一眼,刺他說道:“你還不回去嗎,輪胎賬單我會發到你的手機上。”

“來都來了,我還沒進過實驗室呢。”江衡總不想自己回去,一個人過年。他也不想去原家,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所有人對江離蹤跡的詢問。他隻想逃離那個世界。

今天是大年三十啊……她可真是挑了個好日子。

沈危豈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站在原地駐足幾秒,還是妥協。

算了,看在她的麵子上。她也隻有這麼一個弟弟。

走進實驗室的第一秒,被五花大綁的助理映入兩人眼簾,走在前麵的沈危腳步停滯住,腳下滿是文件和被摔壞的實驗器材、器皿,他看到了一個人,於是他沒有越過實驗台前。

被綁起的助理蜷縮在地板上,緊緊閉著眼,臉頰有擦傷和血絲,看胸口起伏程度,應該隻是暈了過去。

在助理身邊似乎隨意擺著幾包炸藥,順著炸藥包往前看,看到引線的同時,也就看到了陸柏睿。

陸柏睿坐在實驗台前,沈危專屬位置上,緩緩抬起頭。他的目光卻直接越過沈危,落到了另一側江衡的麵上,歪了歪頭,眼眸中爆發出詭異的驚喜神色。

“你把他也帶來了?沈危,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對手。”

江衡雖聽不懂,但沈危是懂的,他微微蹙眉,往前走了一步,無聲將江衡的身影掩蓋住。

陸柏睿卻似乎對他失去了興趣,不惜從位子上跳下,去看江衡的臉,仿佛透過他的臉在找尋彆人的蹤跡。

“其實還沒輪到你,但你居然提前來了,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對我的補償。”

他對江衡說。

“他精神不太正常。”沈危靠近江衡,“小心一點,你先出去。”

江離已經走了,他想沒有必要將陸柏睿曾經遭遇過的事情,告訴江衡,還有她的那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陸柏睿切切實實,遭受到了他自己一顆惡心的反噬。

沈危也是男人,他知道一個正常男人經曆這種事情,對生理和心理會造成多大的不可逆損傷。所以,現在的陸柏睿,很危險。

看樣子,他是準備殊死一搏。

“從你們誰開始呢?”陸柏睿繞著步子,手背在腰後,一雙陰暗的眼睛注視著實驗室內的幾個人。

“嘁。”江衡輕輕嗤了一聲,回答沈危說:“我先走?扔下一個人質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授在這裡等死嗎?”

陸柏睿這樣的弱雞,他一個人能放倒十個。江衡緩緩挽起衛衣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肌肉線條優美有力。

陸柏睿抓起助理的頭發:“先從小嘍囉開始吧,這隻是一道開胃菜。”至於剩下的兩個人,他要他們承受一遍,比自己痛苦千倍的經曆。

他從旁邊實驗台上抓起一把鑷子,沈危淡淡說道:“陸柏睿,我們之間的事情,就不要牽連其他人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衝我來。”

‘是個男人’這句話,仿佛一把鋒利的刺刀,深深紮進陸柏睿的心臟,刀尖裹著倒刺,抽回時帶起心底最不堪最痛苦的回憶。他身姿僵硬地攥著鑷子抬起頭,手劇烈地一抖,鑷子掉落在地上。

他的眼睛圓睜,眼球凸出,血絲爆裂,似乎被這句話觸動起心中最激烈的恨。

連江衡都以為他下一秒要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時,陸柏睿居然真的點了頭,他的嘴角像是被人生拉硬拽起來,露出個無比驚悚難看的笑容:“好。”

助理被送出實驗室,沈危又說:“還有江衡,你也讓他出去。”

陸柏睿哈哈笑了起來,指著他:“沈危,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自己想想,今天我可能會放過他嗎!”

他用手臂卷起一捆炸藥,另一手‘哢噠’一聲掰開打火機,幽藍色的火焰跳出來,隻差分厘,便能引燃火線。

陸柏睿舉著炸藥:“現在,讓江離來。”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幾秒後,紛紛搖頭。陸柏睿隻當他們不願意,倒是也早有預料,淒慘悲涼一笑:“作為她最親近的兩個人,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她根本就不是人。叫江離來,現代科技根本傷不了她分毫……隻是我有些事情,一定要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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