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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見咲夜一向運氣不好。

倒不是說倒黴,但是如果是遇見需要拚運氣的事情,那麼她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會正好抽到自己不想要的那一方結果。

——就比如現在。

黑卷發少年抬起頭,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在臉上,打濕了發和衣。空氣中氤氳起淺淡的霧氣,暈染了霓虹燈的色彩,在眼底倒映出夢幻的感覺。

果然下雨了,她想。

本來四人分離前,她望著夜空中沉沉浮浮的烏雲就有些預感,結果就快走到公寓了,雨就氣勢洶洶地落下來了。

唉,她在內心歎口氣,非常虔誠地祈禱著。

希望另外三個人也可以跟她一樣淋雨。

有福她享,有難同當嘛。

一頭蓬鬆的柔軟黑發儘數被水滴塑造了另一種形狀,慎入衣服裡的水也將襯衫貼近了身體,帶來束縛緊張的感覺。

緩緩地邁著步子,鶴見咲夜稍稍斂去了唇畔的笑意。

少年鳶色的眼底平和地望著前方,眼底流轉倒映的色彩像是沁入不進深處,隻是在表麵上暈開,遮擋住深深埋葬的無聲寂靜。

周遭的人們都匆匆來回躲避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雨,臉上或是些著急慌亂的神色,她緩緩地走在其中,一派平靜安穩之色。

好似人生百態,她卻好像永遠都隻能行走在他人之外。

鶴見咲夜不由得皺了下眉,往人煙稀少的方向遊走。

直到耳畔屬於人的嘈雜愈發淺淡,大雨衝刷著世界,落在心中平添幾分寂寞的寧靜。

黑卷發少年將手插進兜裡,眼神不以為意地朝前走著,卻給人一種遊走在世界之外的錯亂感。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身上已經濕透了的鶴見咲夜隨便在路邊坐下,無所事事地低著頭,姿態不著調地搖搖晃晃,倒顯出一些隨意之感。

耳畔隨著雨聲落入的,還有漸漸清晰的腳步聲,皮鞋踩在水窪裡,濺出的水聲。

鶴見咲夜原本沒去在意,隻是那人越過了她,又頓住,往後退了幾步,棕色的皮鞋也定在她垂下的視野裡,大雨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愣了一秒她才反應過來,是他撐傘將雨阻隔在她世界之外。

黑卷發少年抱著膝蓋,愣怔地緩緩抬頭,對上一雙透徹清明的雙眼。

那是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頭發是棕紅色的,手裡拎著幾袋購物袋,裡麵裝了滿滿當當的貨物。

從發尖滴落的水裡躍下,落在黑色的西裝褲上,與夜色融為一體,鶴見咲夜眼底有什麼不知名的光芒微弱地閃動著,然後微微張唇想說些什麼。

——“太宰?”

麵前的青年有些不確定地這樣呼喚著。

而這兩個字,也將鶴見咲夜的大腦瞬間清明起來。

神色隻是稍稍頓了下,她掩去了眼底深處的色彩,翹起了與往常一般的笑容,“嗯,是我。”

她站起身來,也沒去拍臟掉的大衣,畢竟她內心清楚,就算去拍,也隻能得到一手的臟汙。

她用一種頗為自然的語氣問道,“出來買東西嗎?怎麼跑得這麼遠。”

她和中也的住所雖然不能說是什麼昂貴,但看眼前青年身上普通的衣服,也不是他可以負擔得起的。

並且能與太宰治相識,大概率是港黑的人,但是港口黑手黨有些權利的人都已經被她記在了腦子裡,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顯然沒有一席之地。

稍稍猜測,眼前人的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回答道,“附近的商店的促銷活動很實惠,就過來看看。”

他看著黑卷發少年如今的模樣,倒是有些疑惑道,“你怎麼不綁繃帶了?”

“哦。”鶴見咲夜低著眸,略帶笑意說,“覺得有些難受了,就不綁了。”

“你呢?”她不動聲色問道,“你最近過得

怎麼樣?”

“還好。”織田作之助回答說,“跟之前沒什麼兩樣。”

他望見少年手上戴著的白手套,問道,“這副手套看起來並不合適呢。”頓了頓,他恍然補充道,“我是指尺碼。”

鶴見咲夜伸出手,低眸看了下手上鬆鬆垮垮的白色手套,隻是手腕處托人加了個鬆緊帶,才堪堪把它固定住。

但其實還好吧?

她眼神有些遲疑地想道。

畢竟森鷗外的手也不比大很多,雖然看起來有點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但是她不願意讓人把它改成合適的尺碼,畢竟……

她在心中輕輕歎口氣。

她可不想把那些被裁剪下的布料留到她的手長到跟森鷗外一樣的大小時,再把它們改回來。

並且她也並不喜歡修改,她更喜愛最初的模樣,無論任何事物。一旦改變了,倒再也沒有從前的感覺了。

她還是挺有儀式感的。

“是森先生給我的。”她言簡意賅地回答道,並且特意改變了對森鷗外的稱呼。

之前與太宰治的閒聊中,他對森鷗外的稱呼,以及每一個需要注意的細節,她都已經完完全全地記在了大腦裡。

聞言,織田作之助點了下頭,稍稍了解的神色。

鶴見咲夜笑了下,轉首的瞬間,唇畔的弧度稍稍淺淡下來。

氛圍陷入了沉默,隻剩下雨滴劈裡啪啦砸在地麵上的聲音,倒是顯出一種平和的安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