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見(2 / 2)

那死了也挺好的。

“這小公公犯了什麼錯?要挨這樣的打?”一道稚嫩的聲音將快要死的男孩拉回了人間。

“回六公主,這小奴婢不守規矩偷吃東西,奴婢按規矩管教管教他。”

“小公公他偷吃了什麼?”

“……偷吃了一張餅。”

“一張餅罷了,我回頭讓人給公公送一打餅來。我瞧這小公公生得挺白淨的,母後那剛好缺兩個伺候的小公公,您把他送過來吧。”

“奴婢遵命。”

趴在長凳上的小男孩,艱難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裡,灑著一層太陽光,幾步之遙處,站著一個穿鵝黃襦裙的小姑娘,不過六七歲的模樣,圓圓的一張臉,額間點著花鈿,眉目如畫。

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小仙子。

*

“小寧,你去休息室給hell送壺茶水過去。”

正在吧台幫忙準備今晚酒水單的寧迦,被店長王哥喚道。

“好嘞。”

王哥看她任勞任怨專心乾活的樣子,狐疑地摸摸腦袋,怎麼看怎麼就隻是個老實本分來勤工儉學的大學生,那為什麼Hell會指名叫她?

也不能說是指名,Hell說的是黑長直黑框眼鏡的小姑娘,但全店裡也就這麼一個符合描述的。

寧迦不知道王哥的疑問,弄好茶水,端著托盤去了休息室。

說實話,要不是王哥叫她,她是絕對不會去跟那幾個危險分子打照麵的。雖然她並不百分百確定,前晚巷子裡那人是不是真死了,但隻要想到他們幾個在堂堂法治社會,竟然膽敢乾出將人綁住割腕放血的事,那肯定是有多遠離多遠。

要是被他們認出來那晚是自己目睹了案發經過,那可就完蛋了。

到了休息室,她暗暗深呼吸了口氣,照例老實敲門。

“進來。”是主唱蘇達的聲音。

寧迦推門而入,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沙發前,將茶壺和杯子從托盤裡取出,放在玻璃茶幾上。

“你們要的茶,請慢用。”

放好茶水後,她單手拿著托盤轉身要離開。

蘇達見她這恨不得馬上溜走的架勢,壞笑著道:“彆急著走啊,你這服務生怎麼做的?都不知道給我們倒上嗎?”

寧迦停下腳步,硬著頭皮轉身,蹲下給幾個杯子倒茶,但一直低著頭誰都不敢看。

不怪她膽小,實在是在法治社會,這幾個還那樣膽大妄為,她隻想敬而遠之,免得被發現自己就是那晚他們實施犯罪的目擊證人,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她生怕自己出差錯,手上的動作放得很慢。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感到有一雙眼睛在凝視著自己。

而且可以肯定不是蘇達。

她也不敢抬頭,倒好茶之後,微微起身伸手道:“你們幾位慢用。”

蘇達一臉壞笑地看她,伸手拿起茶杯,道:“小姑娘,昨晚是我錯了,我剛剛問了王哥,你確實成年了。我跟你道歉。”

寧迦:“……沒事的。”

蘇達笑:“你怎麼這麼緊張?我們看起來很嚇人?”

寧迦木著臉回道:“沒有。我出去忙了,你們慢用。”

“急什麼?”蘇達再次製止她,指著桌上的茶杯,“你這當服務生的怎麼這麼沒眼力見?茶杯離Sin這麼遠,你叫他怎麼拿?還不給他端過去。”

寧迦一進來就看到他們三人坐在長沙發,剩下一個坐在單人沙發,但因為沒敢仔細看,也不確定是誰,聽他一說,才知是Sin。

她飛快掃了眼,暗影下的那人正低著頭,看著桌上的茶杯。她覺得這人氣場詭譎,沒敢多看,趕緊老老實實端起一杯茶走過去,放在他麵前:“您慢用。”

蘇達覺得自己幾百年沒見過這麼呆的女孩子,撲哧一聲笑出來,都不忍心再逗她。

“很好笑麼?”一道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隻修長的手,端起了桌上那麼剛剛放下的茶杯。

寧迦驀地怔忡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朝兩步之遙的人看去。隻可惜那人卻因為喝茶,仍舊微微低下了頭,隻看到他束著小辮的發型,以及一個好看的輪廓。

她看他,是因為剛剛他的聲音,讓她覺得有點熟悉,一定是在哪裡聽過。

她又想起昨晚他在台上時,他那雙讓自己感到熟悉的眼睛。

莫非她真的是在哪裡見過這人?

蘇達戲謔的聲音將她拉回神:“Sin,你不覺得這姑娘愣愣的很有意思嗎?就不說我了,我第一次遇到女孩子,看到我們的Sin神都無動於衷的。”

寧迦心說也不用這麼自戀吧。

段洵呷了兩口茶,垂著眸子將杯子放下,沒回應他的話,倒是小飛接話道:“行了,彆把人姑娘給嚇到了。”

蘇達靠在沙發背上,歪頭笑道:“姑娘,我們有這麼嚇人麼?”

寧迦看了眼那痞裡痞氣的主唱大人,硬著頭皮道:“沒有。”

“好吧,不為難你了。”蘇達怕再逗下去,把人姑娘給嚇哭,笑道,“行了,給杯子都倒滿就出去忙吧。”

寧迦如蒙大赦,走過去拎起茶壺,先把中間這三杯加滿,又來到剛剛的位置,給邊上這杯倒上。

隻是可能是太緊張,她動作稍稍大了點,這杯本來隻喝了兩小口,因這動作,茶水從杯沿溢了出來。

她反應還算快,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巾,將桌麵的水跡擦拭,但到底還是遲一步,一條水跡沿著桌邊流了下去,恰好落在一隻黑色的板鞋上。

她幾乎是想都沒想,便拿著紙巾去擦那被水打濕的鞋麵,可還沒碰到,那隻腳已經退開。

寧迦愣了下,下意識抬頭道歉:“對不……”

那個“起”字卻生生被卡在了半路。

她蹲在地上,與沙發上的人,不過咫尺距離,雖然逆著光,但也足夠讓她將男人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簡直是太清楚了,清楚得她想找借口說隻是相似都不行。

也許是上輩子跳下城樓時,最後見到的便是這張臉,印象深刻的幾乎像是烙在她的記憶裡。

狹長的眉眼,薄薄的唇,眸子黑而幽深,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一般。就是這雙眼睛,難怪昨天她覺得熟悉。

除了輪廓略為分明一些,和她記憶中的那張臉,沒有任何差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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