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和四個惡鬼談戀愛（16）
陳年的目光將她從頭梭巡到了腳。
尤其是她的脖頸,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裡, 來回流連不去。
“是你啊。”陳年還記得她，並且那張帶著病容的臉上還露出了一點笑意：“你的脖頸生得很漂亮。”
“謝謝。”聞嬌的目光打了個轉兒, 落到了劉婉的身上，她驚訝道：“這不是上次推著陳少的那個……”
中年男人已經平靜了不少，他警惕又防備地盯著聞嬌，如同一隻驚弓之鳥, 然後惡狠狠地接口道：“一個賤人！”
聞嬌皺了下眉。
劉婉是她的對手，她當然不會去同情劉婉。
隻不過眼前男人的舉止更讓人覺得惡心。
“這位是……”聞嬌看了看男人, 又看向了陳年。
大概因為不是屬於重要NPC，所以聞嬌這裡並沒有得到介紹信息。
“我是年年的父親。”男人飛快地開口。
“原來是陳老先生。”聞嬌扭過頭微微一笑, 算是打過了招呼。
陳年盯著她又仔仔細細地看了會兒, 然後才出聲問：“剛才聞小姐都聽見了什麼？”
聞嬌眨了下眼：“全聽見了。”
中年男人頓時臉色大變, 轉頭死死盯著聞嬌, 像是下一刻就要出手把聞嬌掐死似的。
跪在地上的劉婉眼底倒是掠過一絲亮光。土著NPC就是比較蠢，這時候還敢往槍口上撞。不過也正好，聞嬌死了, 她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陳年不會動手殺人，都是陳父動手。
可陳父年老體邁, 又患有精神病, 每次這樣一通發作之後都會脫力。那麼她暫時就是安全的, 她也就有充足的翻盤的機會了。
陳年倒是始終不溫不火、不緊不慢的樣子, 他似乎根本不怕被人聽見。
他又盯著聞嬌仔細看了看。
她的眼眸像是星辰一樣深邃明亮, 漂亮的菱形唇微微抿住, 眉間添著幾分不快。但這點不快，更妝點了她的麵容，讓她的五官變得更靈動勾人了。
她不緊張，不慌亂，更沒有絲毫的畏懼。
好像無論在哪裡都是她的主場。
陳年再將目光挪回來。
劉婉跪在地上，低著頭，雙肩瑟縮，看上去很可憐。
以前陳年覺得這樣的女人是最有趣的，弱小又可憐，能讓人捏在掌中任人施為，這樣才能讓他憋了數年的怨憤找到宣泄的出口。
但太膩味了。
陳年的身體微微前傾，他說：“劉婉，抬頭。”
劉婉不敢抬頭。
陳年這人陰晴不定，好的時候，看著你眼底流露出的都是柔和與脆弱的色彩，不好的時候，看著你眼底流露出的就都是森然，讓人汗毛直立。
她如果對上他的目光，一個不受控，就會泄露出眼底的恨意。
陳年沒有再開口，陳父卻失去了耐心，他佝僂著身子，一把掐住了劉婉的脖頸，強迫著她抬起了頭。
劉婉還是如她最開始裝的那樣，像一朵柔軟的菟絲花，無力地梗著脖子，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滑落，口中無助地喊著：“年年……”
真膩味。
陳年看向了聞嬌。
而聞嬌正在津津有味地看劉婉表演。
劉婉默默流了很久的淚，嗓子時不時地喊上一聲“年年”，都生生喊啞了。卻愣是沒有一個人動容。
陳年蒼白削瘦的手指抓住了輪椅扶手，他自己操縱輪椅轉了個向，說：“把她帶走吧，我不想看見她。”
陳父佝僂著背連連點頭。
而陳年則看向了聞嬌：“聞小姐，你方便推我下樓嗎？”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
代表著被陳年看進眼裡的人，從劉婉變成了她。
聞嬌會怕嗎？
當然不會。
聞嬌挑眉：“我看陳少自己操縱得很好啊，哪裡需要我來幫忙？”
陳年頓了下，他抬眼又看了看聞嬌，竟然好脾氣地笑了笑：“聞小姐說得對。”然後自己扶住了扶手，自己操縱起來。
聞嬌則踩著高跟鞋走在了他的身邊。
聞嬌就像是壓根沒看出來，剛才的場麵有多凶險似的。她大方地開口問：“那位劉女士是陳老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嗎？”
陳年：“對。”
“聽說她是一畢業就到陳家擔任了你的護工，然後把你照顧得細致入微，所以才嫁進了陳家？”聞嬌眨巴著眼，仿佛真的很好奇這樣的八卦，她追問道：“是真的嗎？”
陳年沉默了一下：“……是。”
“那她為什麼不直接嫁給你呢？”聞嬌更好奇地問。
陳年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笑出了聲，他扭頭看著聞嬌，問：“你看看我的樣子，會有人願意嫁給我嗎？”
聞嬌挑眉：“陳少有一副好皮相啊，當然有人願意。如果再加上陳少的身家，願意的人就更多了。”
聞嬌的話說得實在太實誠了，就像是把他身上的唯二的優點，捏在一起，當做了衡量他這件商品的價值依據。
陳年笑出了聲：“哈哈……”
如果她滿口誇他英俊瀟灑，氣質出眾，聰穎絕倫，如何如何厲害，如何擁有人格魅力……那就落了下乘。存心誇一個癱子，那存的是什麼心思呢？
她開口就提他的皮相和錢財，反倒讓陳年覺得沒錯，的確就是這樣。
聞嬌聽見他的笑聲，還接著道：“我沒說錯。”她拿出手機，調出了一張小鮮肉的照片，遞給了陳年看：“喏，你長得比他好看。就他這樣的，都還天天有無數粉絲喊著要嫁給他呢。”
陳年心底的躁鬱一下子被抹平了大半。
聞嬌很快收起了手機，不緊不慢地開口說：“我聽了很多你們家的八卦，今天難得見到正主。當然，作為交換，你也能問問晉天豪的八卦，我肯定都講給你聽。”
聞嬌賣晉天豪賣得十分順手。
陳年低低地笑了笑。
那張慘白的麵容一下子就生動了不少，看上去更顯得俊美靈秀，實在是標準美少年。
陳年淡淡道：“劉婉之所以選擇嫁給我父親，當然是為了將來生個一兒半女，分走陳家的家產。我父親年紀大了，說不定沒幾年就要死。我又常年病著，肯定沒有一爭之力。”
聞嬌揪緊眉：“哈？就劉婉那麼蠢的，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劉婉如果在這裡的話，肯定被聞嬌活活氣死了。
她前頭還覺得聞嬌這個“土著NPC”蠢呢。
“而且你既然知道她懷了這樣的心思，為什麼還放她進門？”聞嬌又不解地問。
陳年薄唇一勾：“因為，我父親他已經生不出孩子了啊。不然他為什麼選妻子，要選能照顧我的呢？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這對父子之間肯定有很大的齟齬。
聞嬌立刻得出了結果。
尤其從之前陳父麵對陳年時，格外維護，但又格外的小心翼翼，陳父佝僂著背，形容狼狽的樣子，能看出來他哪裡像是一個企業的掌權人？倒更像是陳年腳邊的一條狗。
【你的任務7：獲知陳年最大的秘密】
聞嬌默默地接下了任務。
陳年現在正對聞嬌有興致，所以不管聞嬌問什麼，他都會回答。他行事就是這樣，高興的時候就對你好點，不高興的時候就毫不留情地把你按入地獄。
但他等了半天，都沒再等到聞嬌問他。
他們進入到了電梯，很快回到了一樓宴會大廳。
電梯門一開，他們剛一出去，陳年就見關宇軒快步走了過來。不僅關宇軒，連晉天豪和傅昊也似有所覺，朝這邊看了一眼。
陳年再沒等到聞嬌問他更多的話。
聞嬌似乎真的隻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八卦的欲.望，等滿足了之後，她就立刻把他拋到了腦後。
翻臉比他還快。
“聞小姐。”關宇軒三兩步到了麵前，他定定地看著聞嬌。
聞嬌歪頭看著他，輕笑一聲：“怎麼了？我就上樓休息一下。關律師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關宇軒卻覺得被絲線勒住的心臟，又被狠狠地揉了揉。胸口說不出的酸悶脹痛，那是完全陌生的感覺。
他想把她放在他的視線內。
關宇軒壓下心頭不知不覺升起的躁鬱，低聲道：“聞總也到了，聞小姐不過去和聞總說說話嗎？”
聞嬌知道這是借口。但她不適合和陳年一起待太久，於是順從地點了頭，跟著關宇軒就往前走。等走了兩步，聞嬌才跟突然想起陳年似的，回頭衝陳年拜了個拜：“陳少拜拜，陳少真是個有趣的人，下次再一起聊天。”
陳年嘴角扯了扯，露不出笑容。
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評價他，是個“有趣”的人。
就因為他講了自己家的八卦給她聽嗎？
陳年看著聞嬌和關宇軒並肩走開，雙眼慢慢眯了起來。
他的助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身邊，開始小聲對他講聞嬌身上發生的事。陳年默不作聲地聽著，全程沒有開口。
【任務4：讓陳年愛上你】
【完成度：1/10】
聞嬌看了一眼進度條。
怪長的。
不過這麼快就有了1，看來陳年在繼劉婉之後，把她當成新的玩具了。隻不過究竟誰是誰的玩具，那還說不準呢。
聞嬌掩去眼底的思緒，跟隨關宇軒走過去和聞總打了招呼。
現在的聞總算是她的堂哥，隻不過談不上有什麼感情。聞總看關宇軒對她不一般，這才耐著性子和她多寒暄了幾句。
等聞總一走，那邊晉天豪也脫身過來了，緊跟著還有傅昊。
不過一轉眼的功夫，聞嬌就被三個人圍了起來，儼然一副眾星捧月的樣子。
馮輕輕看著這一幕，喃喃道：“不可能，不……不可能……”
聞嬌撞破了陳年的秘密，陳年居然放了她？
馮輕輕根據完成度的進度條，也知道陳年是個很難攻略的人。更何況遊戲給出的信息裡，是這樣描述他的：【性格詭譎難測，時喜時怒。】
馮輕輕想到剛才聞嬌和陳年一起下樓的樣子，按捺不住內心的不甘和好奇，她又悄悄地上了二樓。
聞嬌這時候不經意地回了個頭，她朝馮輕輕看了一眼，然後抿唇笑了。
馮輕輕自視甚高，眼看著要到手的攻略人物，卻被她橫插一腳，馮輕輕自然不甘願，之後就會處處和她攀比。她沒被陳年怪罪，馮輕輕一定不甘心。
馮輕輕會返回現場，弄明白她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真不好意思，要被她坑了。
聞嬌嘴角翹得弧度更高，然後端著腳步，輕鬆從三個男人的包圍圈中出去了。
“嬌嬌。”晉天豪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關宇軒皺緊眉，突然間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他就是聞嬌的“奸夫”，把這個名頭好好坐實。
最後還是傅昊先追上了聞嬌，他低聲說：“這裡是我的地盤，我帶你到處走一走，怎麼樣？”
之前在外地，傅昊先是讓自己的助理給聞嬌定製旅遊計劃，結果她不滿意。後來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傅昊親自動手。然後他就上.癮了。覺得這種彆樣的付出方式，更能讓他自己從中獲得滿足感。
所以現在，傅昊也甘願給聞嬌當導遊。
他希望將她事無巨細地照顧起來，讓她明白，他和晉天豪誰更好。